姜奇平:以品种测度国民幸福总值(2)
二、品种测度的可行性
迪克西特与斯蒂格里茨1977年提出的D-S模型,在经济学中第一次实现了品种与收入、均衡关系的内生化。由此解决了在均衡水平上计量品种的技术性难题。
均衡条件下,品种不可以通过主观意愿增减。不像满意度那样容易造假或出现样本偏离。因此比满意测度更为客观。原因在于,统计测度的品种,一定是供求平衡,市场结清后的品种,是客观的。人为从供给方增加品种,提供虚假的选择多样性,会受到市场惩罚。同时,供给受生产方式的制约。小批量多品种的生产方式,一定是发展方式转变的结果。一般规律是,在规模经济条件下,品种多样化会提高生产成本(迪克西特、斯蒂格里茨,1977);在范围经济条件下,品种多样化会降低生产成本(潘泽,1982)。
从需求方看,人们会为差异化产品更多付钱,因为差异化会带来更高的幸福感。但这要受到收入条件的限制。经验规律是,人均收入3000美元-5000美元以上,或总收入中可自由支配收入占到60%之上,是多样化需求开始跃过同质化需求的临界点(这两种需求对应张伯仑的双需求曲线,多样化需求曲线即垄断竞争中为差异化支付溢价的那条需求曲线),特定情况下(如体验经济、成瘾性行为)甚至出现需求曲线向上。
联系均衡进行品种测度,有助于克服满意测度的根本局限。多数满意指标,都与均衡无关,与经济只有外在关系,不可能(在初次分配内)通过经济本身的调节作用,与幸福相互作用。实质问题是,幸福等于欲望减去满足。联系均衡,欲望就会受到供给(实质是为获得幸福肯不肯付出劳动)的制约。而不联系均衡,包括满意测度、主观幸福(SWB)测度,难以区分正常欲望(有支付和劳动付出保障)与贪欲(只索取不付出),会鼓励不正常攀比。
品种测度本身也有局限,它只在经济范围有效,不涉及“快乐水车”(hedonic treadmill)等联系于心理、社会因素的现象。如果要超出经济范围测度幸福,就需要有心理类指标(如满意测度、SWB测度)及社会类指标,进行全面分析。但品种测度结果,会为心理、社会测度中的超常欲望,提供一个正常欲望的“自然率”参照系。政策含义是一旦超出自然率,为提高国民幸福总值,就需要考虑采取文化手段(例如印度通过印度教降低欲望水平)、宏观经济手段(例如通过二次分配调节基尼系数)、社会手段(例如“等贵贱、均贫富”)进行调节。而品种测度的直接政策作用,是提供数量信号指示,通过市场手段,利用供求关系,使欲望与满足达到平衡,并在均衡中使幸福值上升(以自由看待发展);通过微观机制,在一次分配中解决幸福问题;仅在市场失灵后,再求诸宏观和社会手段。
三、国民幸福总值的聚焦问题
选择品种这个指标,可以同时兼顾国民幸福总值指标选择上的四种聚焦的考虑:
——是不是经济指标:国民幸福具有经济和社会双重性,在经济指标外,附加社会指标,无疑是可操作的办法。但这意味GNH外生于经济。容易造成GNH与GDP的对立,排斥幸福的经济内生因素。而品种测度是经济自身指标,它与收入有内生联系。
——是不是事实判断:满意测度与SWB测度诉诸价值判断。品种测度只是事实判断,同HDI一样,客观参照性强。二者可以结合。
——是否是累积性指标:品种测度利于形成时间序列的累积值。而满意测度与SWB测度难以进行时间序列中的基值比较。
——可否从微观推导宏观:卡尼曼的日重现法,包括英国的方法,以快乐值推幸福值,暗含了微观宏观同构假设,是否准确高度依赖于样本代表性。品种测度虽也是微观测度,但可全面统计,直接得出宏观数据。(文/姜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