鳟鱼怀念北冰洋

分类: 图书,青春文学,爱情/情感,
作者: 张冠仁 著
出 版 社: 万卷出版公司
出版时间: 2009-4-1字数:版次: 1页数: 265印刷时间:开本: 32开印次:纸张:I S B N : 9787807597728包装: 平装内容简介
“在雾气弥漫的午夜,提着一盏油灯,借着它微弱的光亮在路上行走。”这句话是继父说的,我17岁那年的五月。
无法分开,又无法契合。
心猛然一跳,想起那副象牙灰色的镜框,修长的手指,想起钟肯,想起还有那一夜重复了无数次Ray Charles的《Geogia on my mind》不断围绕耳际,好像塞了一耳朵的天鹅绒。
原来一切都是假装。
一次宿命旅行,28岁的苏心发现男友写给前女友12封未启的情书,藉此揭开了一个巨大的秘密:它从17岁那年起将苏心囚禁于时光之镜,十一年来始终裹足不前。
作者简介
张冠仁:男未熟龙凤胎上海出生六年京华烟云教写作电影谋生典型射手座B型血模棱两可的怀疑论者总是低估自己的道德底线无法痊愈的文艺气质与过度乐观以理想主义者的姿态生活了二十五年在自我否定与自我膨胀来回撞击中艰难成长坚信伊莎贝尔阿佳妮是人间绝色的臆想症长期患者已出版2001年《你不说谎?!》2002年《有多少青春可以重来?》2005年《阿布》
目录
启
序章
肩二章:岛屿
胸三章:故乡
足四章:情书
尾五章:少女
终章
阖
书摘插图
序章
1.香奈儿5号
“‘胡萝卜写法’是模仿一个叫密尔森特拉西的运河派作家。”钟肯介绍自己的师承,把作家分成运河和信风两种。第一次见他,我就记住他象牙灰色的眼镜框。我还记得,接吻的时候,我小心地把他眼镜摘下来,加西亚•马尔克斯说那是因为我爱上了他,虽然时至今日,我也不知道哥伦比亚在地球上的哪个角落,不过这个南美老头对我整个青春期影响很大。
“……每个人都有特殊的气味,而每一个气味分成前中后三种香调,百分之九十的人只知道自己的主调,他人印象与自我评价都源于此。而中调则是真正决定性的气质,把每个人内心真正恐惧,也就是所谓的‘禁忌’与外在区分开……”
“听上去,你在‘香奈儿5号’上班?”
“如果一定要评选个‘香水之父’的话,我未必会投票给Christin Dior,聚斯金德更有资格一些。”
“他是Dior的父亲?”他没说话。
我又问:“第一个制造香水的?古埃及?”
“不是,他是个作家。”
我停了一下,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看,“那你说,我的禁忌是什么呢?”
他只是看着我,眼睛里写着满满的答案。
多年之后,我遇到了一个能看清我前世今生男人,他的名字我已经忘记了,但我永远记得他蛇一样亮的眼睛。在湄公河附近的一个小镇上,他是镇上的文身师,还兼了祭祀、卜卦等等副职,他光着上身,抚摸着我,呢喃道:“苏心,你的前世一定是一头大象。”
我的心猛然一跳,使想起那副象牙灰色的镜框和修长的手指,想起钟肯,想起那一夜Ray Charles的《Geogia on my mind》不断围绕耳际,好像塞了一耳朵的天鹅绒。
“找到属于自己的作家,必然爱上那种气候。”
说这句话的时候,钟肯已经在我的车上了,他吻着我的耳朵,呼出的热气好像夏天的季风。
2.关于小白兔的冷话
我叫苏心,1980出生,大部分的时候,我的生活就像梅雨季过后邻居拿出来晾晒被单一般乏善可陈。
我和阿肯熬过三个夏天,期间经历了11次撕裂般疼痛的分手,每次说完分手,第一个后悔的总是我。在第四个夏季快要来的时候,我对他说:“我一直想测试自己爱一个能坚持多久,目前为止,你是最佳纪录。” 第一次分手是在我们认识三个星期之后,我受不了他若有似无的轻慢,他的过去经历好像那根吊在我面前的胡萝卜,我总想去舔到它。可是每次我靠得越近,现实却把我推得更远。一种出于女性的天生忌妒,让我总觉得在我们床上,我们体肤之间还躺着许许多多的女人。只要是我们两人独处,我就偏执得近似发疯地命令他抱住我,我用尽全身力气箍住他,但是在那些皮肤之间细微的空隙里面,在每一寸空气微微流动的地方,我依然能听见那些女人们放荡的笑声。
与隐性情敌的对峙让我陷入了疯狂。那段时间我总是随身带着一把剪刀,不停地绞着自己的头发。朋友们告诉我这样下去不行,因为谁也无法保证,这把剪刀会不会在某个闲淡的午后飞到另外一个无辜女人的脸上。
我们好好地谈了一次,也许分手是彼此最好的选择。他默默地点点头,低下头,眨眨眼睛,长长的睫毛交叉了几次。
他刚离开的刹那,我真以为没什么大不了,我如释重负地走出餐厅。以前坐上出租车之后,我总是会伸长脖子去街道上寻找他的身影,但是这次不一样了,我的脑袋好像被安上螺丝一样,我定定地看着司机师傅的后脑勺,我安慰自己,这一局结束了,我才是胜利者。我成功地拎起自己的脑袋从深陷已久的泥潭里拔出来了。
可是,回到家里之后,换了衣服,躺在床上,我看着天花板,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眠。他睫毛交叉的画面,就像浴室地板上的水迹慢慢涌到我的眼前,挥之不去。躺在双人床上,我想起以前发生的一切。眼泪无声地滑落,我都忘了自己到底有没有把手伸向那个该死的电话机。
几个小时之后,我们又见面了。
窗外滂沱大雨,我叫了一杯热巧克力,紧紧地抓在手里,等他终于穿着风衣穿过长长走廊走进来,走到我面前,我还没说话,就忍不住地流下眼泪。
他捧着我的脸,帮我擦掉眼泪。
“乖,不要哭了,我给你讲个冷笑话吧。”
无论哪个女人,在这种时候总会点头的。
他开口了: “小白兔蹦蹦跳跳到面包房,问:‘老板,你们有没有一百个小面包啊?’老板:‘啊,真抱歉,没有那么多。’‘这样啊……’小白兔垂头丧气地走了。第二天,小白兔蹦蹦跳跳到面包房:‘老板,有没有一百个小面包啊?’老板:‘对不起,还是没有啊。’‘这样啊……’小白兔又垂头丧气地走了。第三天,小白兔蹦蹦跳跳到面包房:‘老板,有没有一百个小面包啊?’老板高兴地说:‘有了,有了,今天我们有一百个小面包了!’小白兔掏出钱: 太好了,我买两个!…
笑话讲完之后,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而我却哭得更厉害了,哭着往他怀里钻,不停地捶打他。
他笑着对我说: “看来,这是我一生里面讲的最失败的笑话了。”
寂寞的冷雨夜,孤单的咖啡馆,打烊的钟点了,除了我们,一个客人都没有,打盹的伙计终于醒过来,他走过来,欠欠身,礼貌地对我说:“小姐,不好意思,我们要打烊了,广播里说晚上可能会有台风。”
“哪怕今天晚上全世界所有的台风、龙卷风、西北风约好了一起来这里,我也不走。”
我躲在他怀里说。
等我有了女儿,等她到了16岁,我一定不会忘记叮嘱她,务必警惕那些男人,尤其是会讲冷笑话的。
3.三万英尺
岳小开是我的一个大学同学,念书的时候,我和他关系很不错。后来因为Lucy的缘故,我们走得更近了。
在他大三那年,张国荣离开人世,岳小开明目张胆地模仿Leslie的一切,从外形到性取向,他学得很彻底。
关于岳小开最传奇的一个故事,是他的男友Lucy告诉我的,他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不知道他们居然都好上了。大学毕业的时候,岳小开选择了阿根廷作为卒业旅行的目的地,在岳小开回来的前一天,各大网络媒体纷纷转载一条新闻:布宜诺斯艾利斯发现复活的张国荣的神秘踪迹。网上沸沸扬扬的时候,我想岳小开应该把他脑袋枕在潘帕斯草原三万英尺稀薄的云层上打盹了吧。
4.224
童年有一幕场景永远会在某个失眠的午夜准时准点把我惊醒,每次惊醒,窗外总是一帘秋雨。
站在巨大无比的红木梳妆镜前,赤裸着上身,镜子里面的自己,胸部可耻地扁平。镜子是复古样式的三棱三边镜,在镜子的每一边都可以看到自己,而我站在中间,一共可以看到224个无助的自己。
仔细数过。
面对着眼前224个胸部扁平的自己,我只是心虚,却并不害怕。
让我害怕的是那些站-在224个自己身后冷笑的人。
在我生命中的每一个阶段,背后的人都不尽相同,在我17岁爱上那个男人之前,冷笑的永远是我母亲,当时的她并不像记忆中那么憔悴衰老,恰恰相反,无论在哪个方面,母亲都表现出一种咄咄逼人的姿态。而镜中的母亲呈现各种姿态,有沉思,有娇嗔,还有生气。不过她永远都在我身后,无一例外。
母亲之后,便是那个男人,镜子中的他非常痛苦,拼命地伸长手臂,张大嘴巴呼喊,像一个在空气里溺水的孩子,又像冬日路灯下狰狞的枯树干,表情狰狞。
再后来,我就不照镜子了。
5.书店
在英格兰我曾经见过白色罗马柱挂着各种深浅墨绿装饰条的书店,叫做:Henry Sotheran。
走进去,就是一片暖色调,还有好多矮矮的索引柜子,一排排小卡片像白头宫女一样躺在里面,暗无天日千年万世地躺着,只是为了等待一双手把它们打开。
墙上柱子上都挂着画,有林肯的画像,还有杰斐逊的,其他一些人我就不认识了,边角还有一个奇形怪状的机器,不晓得是做什么用的,我猜大概是装订机吧。
Henry Sotheran是全英国最古老的书店,1761年开业。它的分类很科学,把将近两万册图书分成:古物研究及文学、现代小说、儿童读本、旅游文学、文化及建筑自然历史和田径等等。英国人办事就是井井有条,即便是图书分类这么枯燥的事情,也能像熨衬衫一样平整得严丝合缝。不像阿肯那个笨蛋,就知道把书分成床头、厕所、书架、旅行四类。那些密密麻麻的图书,我看得头疼,要不是在Piccadilly逛街,路过这里,可能我一辈子都不会进来。这里的书以善本、珍藏本居多,一本本像白胡子老爷爷一样立在书架上,严肃得很,一点都不亲切。如果这些东西和我并排放在一起,估计某个笨蛋会扑向它们!嗯!真是一个糟糕无比的联想。
大多数女人的天敌只有漂亮的同类,而我除了要花心思对付她们之外,我还要对抗每个周末都有的足球篮球,对付午后餐桌上打开的奇怪书籍,对付冗长乏味的电影,我真是累得很呢!
我倒是很喜欢这边的木头椅子,刚才有一个1米9的英格兰小伙子把椅子翻了一个个儿,就变成了一架梯子,踩着梯子可以够到那些高耸入云的书架,把那些珍善本请下来。等他走开以后,我蹲下来,研究了椅子很久,还是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搞的,我沮丧不已,否则回家以后,能自己也做一个。
6.印度
长期以来我都搞不清楚湿婆和梵天的关系,直到阿肯打了一个比方:
“印度教一共有3亿3000万个神,每一个神都有几万个化身,所以平均下来,比印度人口还多得多。湿婆和梵天,就好像市长和市委书记的关系。因为梵天德高望重资格老,所以梵天一般不说话。一般情况下,大家都听湿婆的。湿婆功能比较多,会跳舞,会画画,更受印度人民的爱戴。”
《Karmasutra》是一部致力于反对禁欲主义的伟大著作,同时也是一部让人不忍释卷百读不厌学以致用的辅导手册。当然了,它存在的意义并非仅仅是一本说明书,一份技术手册。只是在世俗流通的时候,我们往往都过分夸大了副作用,弃它的本意不顾。这就是我们这个伟大时代的游戏规则。
7.汽水瓶盖
在Teenage尾巴上的某一年,我把整个夏天都花在一个叫“汽水瓶盖”的电子游戏上,认识Herb以后,才晓得,很多经典小说里,用这种方式来表现青春期人物的迷茫。
我在上学第一天,就告诉自己,青春期一共15年,不多也不少。可惜自从大学毕业以后,第l5个年头永远都没有来过。
认识Herb之后,我才明白,她就是青春期的最后一年。她比我小整整三岁,她1983年出生,但我们大学一个宿舍。冬天的时候,她经常会钻到我的被子里来,一宿一宿地说话,我们经常换着衣服穿,因为她经常约会的缘故,衣橱里总有一些漂亮衣服。
Herb在高三那年夏天,她疯狂地和一个午夜电台DJ聊天。普通人的夜晚就是他们的黎明。她们一度海誓山盟要私奔,不过在临跨出门的前一秒钟,16岁的她终究比大她十岁的DJ更清醒地收回了脚步。
午夜DJ和交警一样是最寂寞的职业,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看着眼前车水马龙,内心波涛汹涌却无济于事。
Herb念大学的时候就和那些还照时尚杂志罗列的标准去按图索骥找理想男友的怀春少女们迥然不同,对于挑男人,她完全有自己的主见。我现在还记得大二还是大三的某一年,在一个俄罗斯餐厅,她请我吃下午茶,“你知道么,那些从来没谈过恋爱的老姑娘,简•奥斯丁那样的19世纪老处女都窝在那些时尚杂志社里面写择偶标准。”她点了一份俄罗斯汽水,眨眨眼对我说。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因为那是我第一次尝试穿淡粉色连衣裙搭配珍珠白耳饰。
她说得一点没错,在这个面馆厨师写专业股评的年代,她说得丝毫不奇怪。
大一的时候,她就不是处女了,她轻描淡写地对我讲,这东西就和出水痘一样,早点对彼此都好。
她还有一句话,直到现在我都记得很清楚,“偶尔一次两次的性,就像12岁小男孩踢掉街边的小石头一样,什么都不能算。”
读书的时候,她男友交换的频率比上海证交所某些热门股票换手率还高,这对于那个还使用BP机的年代而言,蔚为可观。
每次都是信誓旦旦地以True Love开始,渐渐地所有人包括她在内都不相信了,除了新来的男主角。而今,她也是我们所有女生里面嫁得最好的一个。
她应该躺在南加州的某个私人草坪上晒太阳,和所有现实结局一样,嫁了好老公的她很快就不和老同学联系了。
阿肯见过Herb一次,那是在毕业照上,他说她是那类渴望在生命的每个阶段都穿着黑白圆点裙的女孩子,活在某个遥不可及不愿醒来的梦境中。对他这个看法,我是绝对不敢苟同。
Herb做得没错,男人们就像汽水瓶盖,虽然我们无意收藏他们。熟女们的人生经验从来不是打开的汽水瓶越多,就离幸福更近一些。可是如果没有足够积累,我们又如何知道究竟是柠檬味、橙子味还是漱口水一样的男人更适合自己呢?
8.颅相学
我念研究生那会儿,对德国男人的鼻子非常迷恋,这些鼻子就是信用的标签,比瑞士手表还守时。
费拉拉是我大学同学,典型的公子哥儿,可是有一天他告诉我,他除了女人身体,还对男人的头颅感兴趣。
“就是你后脑勺那块微微隆起的骨头,沃尔特•惠尔曼你知道么?”
“沃尔特,我只知道有个姓迪斯尼的。”
“他是美国最好的诗人,没有之一。他非常痴恋颅相学,他临终遗言是想让美国人体测量学会解剖他的脑袋,研究为什么他这么天才。”
他停了一下,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结果,他那个举世无双的大脑被一个毛毛躁躁的助手摔烂在实验室地板上!”
“那,还能使不?我是说还能拼起来么?”
“嘿,你以为是七巧板呢?”
“好吧,看来小布什还真不算他们国家最笨的。”
“你知道么?”他对我说, “中国人属于蒙古人种,这可是由头颅特征决定的。”
在他家收藏了许多头骨模型,他喜欢把女孩子带回家,背朝着他家巨大无比的收藏墙,在无数个头颅的注视下做爱。
他还说,无法想象自己离开那些头颅注视下的生活,为此他排斥一切离开北京的活动。
他说到这里,还打了一个比方,许多年以后,想来还让人毛骨悚然,他说:这也算是无肉不欢吧。
我有一次和阿肯说到费拉拉,阿肯抽起烟,慢慢地说:“你知道瓷像么?”
我摇摇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