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浮-中国经济改革备忘录(1989-1997)
分类: 图书,经济,中国经济,体制改革与市场经济,
作者: 凌志军 著
出 版 社: 湖北人民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08-7-1字数:版次: 1页数: 474印刷时间:开本: 16开印次:纸张:I S B N : 9787216055505包装: 平装编辑推荐
这真是一本独特无二的书,书中不乏作者自己才华的闪烁和他同代人的许多真知灼见,具有无可争辩的学术价值。
——刘吉
这里面的大部分文字,在写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要出版,只是作者私下的手记,为了“备忘”,从1989年至今,每月每周,没有间断。由于写的时候较少受到精神的约束,所以,内容和品格与报刊上公开发表的文字不同。
——凌志军
内容简介
1989年到1997年,这是当代中国改革史上具有独特意义的九年。本书用手记备忘的方式,真实地记录了中国经济改革在这一历史时期沉浮曲折的艰难历程。全书以时间为序,用宏观观察和微观分析相结合的方法,分九章记述了中国改革在这九年间的大局与大事,透析了若干特别人物和事件在这一历史时期的背景意义,清晰地再现了中国社会不断发展变革的脉络,具有较高的思想价值和较强的可读性。同时,由于本书系作者当时当地对当事的真实记录,因而也具有较为特别的学术价值。
作者简介
凌志军,祖籍广东,1953年生于上海,长在北京。十五岁到工厂做工,十六岁做农民,十九岁当兵,二十五岁成为新华社记者。三十岁考入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三年后获得法学硕士学位。现为人民日报社高级编辑、资深记者。
凌志军是当今中国时政作家的代表性人物,被誉为“中国的威廉曼彻斯特”、当代中国记者的“标杆”。2003年《南风窗》年度人物。他的每一本书都引起巨大反响。他拥有广泛的读者。他在过去十多年间连续出版九部著作,全部进入畅销书排行榜。他的著作还以多种文字在世界各地出版。
◎2007年出版的《中国的新革命》,被境内外媒体和研究机构评为当年“值得记忆的好书”、“年度商业书”、“最佳商业图书”。
◎2005年出版的《联想风云》,入选当年“最佳风云榜”,并获得“2005年度北京地区最佳版权输出图书奖”。
◎2003年出版的《变化》,被中国大陆媒体评为“年度图书”,同时在台湾获得“开卷好书奖”。
◎2000年出版的《追随智慧》,被媒体评为当年“最佳纪实文学”。
◎1998年和同事马立诚合著的《交锋》引起轰动,也引发了激烈争论,成为当年“中国第一畅销书”。
◎1996年出版的《历史不再徘徊》,获得新闻出版署颁发的“优秀图书奖”。
目录
刘吉 序
前言
1989年:紧日子
1月:前所未有的严重局面
2月:岁末岁初间
3月:旧历新年的若干征兆
4月:一个怪异的“倒金字塔”
5月:缓和还是危机
6月:十三大的方针改不改
7月:市场上空是否有一朵乌云
8月:平而不稳的夏天
9月:小兆头大意义
10月:经济起伏后面的政治走势
11月:邓小平告别政治生涯
12月:如此轮回何日转世
1990年:治理整顿的难题
1月:第三代领导集体的“经济宣言”
2月:两种“稳定观”
3月:步履蹒跚的中国农业
4月:治理整顿的处境
5月:名与实之间
6月:小道消息预兆的大局风云
7月:发展的代价
8月:摆脱了通货膨胀的中国
9月:一个盛会两种福音
10月:“理想王国”的转捩
11月:两种声音日渐分明
12月:用什么衡量我们的进步
1991年:左顾右盼的中国
1月:两年来的中国经济
2月:中国是否患了亦喜亦忧症
3月:再来一次思想解放
4月:上海对北京的冲击
5月:人民公社制度的大同思想渊源
6月:中国的温州问题
7月:艰难的症结与人心之向背
8月:世界震撼中国
9月:“反和平演变”的潮头与暗涌
10月:不能干扰“一个中心”
11月:改革重振昔日气概
12月:姓“社”姓“资”:“问不问”和“怎样问”
1992年:“邓旋风”
1月:中国回到既定的轨道
2月:南呼北应之势
3月:改革无禁区
4月:春季的“反左”呼声
5月:一首不大协调的二重奏
6月:“防左”的来因与去势
7月:是否“过热”
8月:盛夏的股市风暴
9月:走向市场的坎坷
10月:中共十四大怎样继往开来
11月:1992年的中国经济
12月:结束是不是又一个开始
1993年:“第三代”承前启后
1月:总结五年来的中国经济
2月:风平浪不静
3月:欲应天下之务先审天下之势
4月:外松内紧的收缩之策
5月:中国的价格改革和通货膨胀
6月:震动朝野的金融问题
7月:宏观调控的第一幕
8月:一个农民的命运何以震撼全国
9月:夏秋之交的形势
10月:关于三峡工程的移民问题
11月:由紧缩到宽松的转折点
12月:1993年的中国经济
1994年:中国怎样“软着陆”
1月:大潮之下潜流争湍
2月:通货膨胀何以卷土重来
3月:我们怎样谈“稳定”
4月:目前中国的收缩之势
5月:春夏之交争论再起
6月:何以粮市比股市更重要
7月:中国人的第二职业
8月:无处不在的“黑色经济”
9月:经济大局是否回到“红灯区”中
10月:沪上敲响的警世钟
11月:潜流势成大潮
12月:岁末形势的焦点所在
1995年:不想争论也不行
1月:多种多样的可能性
2月:城里的失业与新贫困
3月:“流失”与“消失”,哪个更坏
4月:地球的烦恼
5月:“公”与“私”能否殊途同归
6月:国有企业是否山穷水尽
7月:解读物价形势的最新报告
8月:此时无形胜有形
9月:中国能养活中国人吗
10月:特区之争缘何又起
11月:京城流传的“万言书”
12月:两种观念短兵相接
1996年:余韵缭绕
1月:我们会不会重蹈苏联覆辙
2月:看“九五”怎样开端
3月:逻辑比计划更重要
4月:道德能否弥补制度缺陷
5月:改革正处在关键时刻
6月:劣币驱逐良币
7月:欲快不能的局面
8月:从80年代的世界主义到90年代的民族主义
9月:破产法颁行十周年记
10月:作为文明的经济
11月:余韵缭绕的纷争
12月:朱镕基有感而发
1997年:后伟人时代
1月:厉有为是不是“走资派”
2月:中国进入“后伟人时代”
3月:究竟谁是“理论迷雾”
4月:超越理论的实践
5月:义无返顾地开通必经之路
6月:不仅仅是正义的胜利
7月:“老左派”和“新左派”
8月:无可回避的正面交锋
9月:姓“公”还是姓“私”
10月:人心所向
11月:攻克“禁区”的最后一役
12月:是不是第三次思想解放
书摘插图
1989年:紧日子
1月:前所未有的严重局面
并不轻松的第一天
1989年第一天给予中国人的感觉,似乎是并不轻松的。
淅淅沥沥的细雨夹着小雪,弥漫在中国北方大部分地区。京城中心的天安门广场,一派辞旧迎新的气息中间,透出几分萧瑟落寞。
在广场西侧人民大会堂的大厅里,中共中央总书记赵紫阳发表了元旦致词。
新年到来的时候,由党的领导人出来说话,在中国为常例,本来无须赘述,只是这一次赵紫阳描述今日中国局面时所流露出来的情绪之低沉,极堪注意:
“艰难而复杂”;“困难和问题”;“缺点失误和挫折”;“非常艰巨”;“不可能一帆风顺”……
我们国家的官员大都有着“报喜不报忧”的传统,赵紫阳所挑选的这些词汇。显然具有“贬责”的含义,在50年代、60年代和70年代,仅仅根据这些,便可以指其“诬蔑大好形势”。在80年代这最后一年,虽然已无此种顾虑,但是,以国家领导者的身份,于公开场合中做出这样的陈述,此前无成例,此后可以想见的年代里亦不会太多。
然而事情还不仅于此。赵的演说声犹未尽,《人民日报》已经送到人们手上。这是我们国家最权威的报纸,亦属于世界十大报纸之列。今日版面套红,图文并茂,看上去是要在新年的第一天里把喜庆的气氛张扬一下。
党中央机关报告诉它的读者,中国经济实力明显增强。(这一天的《人民日报》发表消息说,据国家统计局介绍,1988年国民生产总值预计突破一万三千亿兀,比1987年增加二千多亿元,增幅为百分之十一左右。其中农业总产值比上年增长百分之三点五。彩电、电冰箱、录音机、电风扇、啤酒、罐头等市场紧俏产品增长百分之二十至百分之八十。钢产量接近六千万吨,发电量为五千四百亿千瓦•时,分别增长百分之四点八和百分之八点六。次日,新华通讯社发表消恩说,中国的进出口贸易在1988年预计达一千亿美元,增长大约百分之二十一。)这也是每年的第一天里必说的话。
不过,在1989年的第一天,它却情不自禁地露出另外一种心情。
套红栏题下,作者在《元旦献词》里写道:“我们遇到了前所未有的严重问题:其语气之深沉,你遍读党中央机关报四十年的元旦社论,可能不会看到有类似的记录。出现这样的局面,大致是由于两方面的原因:中国的政治及意识形态方面更加开放与更加透明,令人们可以更多地露出真实的情绪,这是一;
今日中国改革开放实际进程中出现的问题,已经到了不能遮掩并且非解决不可的地步,这是二。
从上一个元旦到这—个元旦,中国在中国人的眼里似乎变得陌生了:始而期待改革的一举突破,继而被形势的突变抛进“抢购”风潮,“改革闯关”来而复去,“商品专营”去而复来,市场进退维谷,物价压而难抑,“官倒”投机于幕后,民工徘徊于街前,“经商热”,“走穴风”,“出国潮”……事态的万千变幻似是毫无忌惮的样子。老百姓遂由普遍的疑惑而至责问、牢骚和骂娘,讽喻朝政的顺口溜和黑色幽默众口相传;毛主席的像章卷土重来。(毛泽东的画像以及纪念章重新流行起来,部分原因是人们对于毛的怀念,而这种怀念多少是由于人们对于现状的不满所致。此外,也有相当多的人热衷于悬挂毛泽东的像,仅仅是因为求得某种神灵的护佑,以消灾免难,其性质犹如中国人的祈祷菩萨保佑。)政府方面,则以“整顿”代替“闯关”、“稳定”代替“攻坚战”。改革者驻足默然,守旧者挺身昂首。局面前后摆动之大,政策进退逆转之烈,在近十年中国改革史上还从未有过。
对于在1988年里坚决主张加快改革的人们来说,正所谓,笑渐不闻誓渐悄,一多情却被无情抛。
这便是1989年开始的时候,我们国家所面临的局面,它的令人不能轻松的原因,是很明显的。
经济政策的分裂之势
然而,还有更加令人感到沉重的地方。
三个月来各种公开的场合里,大家都说着同样的话,也就是“坚定不移地治理整顿,深化改革”。但是,中国有谚:听话听声,锣鼓听音。实际进程中的种种冲突,把政府经济政策里面的诸多矛盾抛出来。
一种意见认定,由面前的困难而怀疑改革开放的总方针是不对的。所以便极力把治理整顿解释成具有改革色彩的进取的步骤。听得出,言谈话语间,有着对过去十年中国经济改革破竹之势的深深留恋;也听得出,这是要把治理整顿解释为改革开放的同义语。
与此同时,另有一种意见认定,必须把经济的重点移到治理整顿上来,其目标首先当在稳定而不在其他,改革开放亦须服从于这个目标。
前后的分歧,深远而且微妙。用两句简单的话来解释:深远,就是说,今日的局面,非但由1988年的经济情势所致,更由于我们国家经济制度四十年之积弊所致;微妙,就是说,非熟睹中国政局的人,很难了解其中差异将会导致中国经济的走势发生何种变化。
变化似是难免了!有不少中国人看出了这一点,《人民日报》元旦社论的作者是其中之一,所以他说,中国遇到了‘前所未有的严重问题’。
大家知道,《人民日报》一向是党中央的喉舌,其社论,从来不是代表哪一个人的意见,甚至也不是代表报社编辑部的意见,而是代表着党中央,至少也是代表党中央一部分领导人的意见。
压而不下保而不上的局面
所谓“前所未有的严重问题”,就眼前经济情势看,用一句话来表示,就是“压而不下、保而不上”的局面。
“压而不下”,就其主要的内容来说,就是不应当做的事情仍在做;
与此相对的“保而不上”,也就是应当做的事情做不成。
由“改革加速闯关’的流产,到‘饴理整顿’的诞生,政府今日所想,已不是应当做什么,而是不能做什么。
中央政府为了“压”而颁布的政策与指令,始于1988年10月,其内容大致是压缩投资工程、收紧信贷和财政。至今已过三个月,地方政府仍在我行我素,各行其是而不相谋,故“压”的方针无大成效。
1989年1月第一周,国务院发出最为强硬的信号,这就是决定在1月10日前把九类建设中的工程一律停工清理,且责令各地各部门不得以任何理由加以拖延。
然而时至1月20日,仍然禁而不止。
国家审计署署长吕培俭说:“压的效果很不理想。”依据这位署长提出的事实,投资项目的压缩,以省市自治区计,压得最少的为百分之一,最多的亦只有百分之六。
“大干快上”的气氛依然弥漫在几乎所有地方,规模仍太大,战线仍太长。也有听了政府的号令便息事停工的,但他们后来看了左右“压而不下”的情势,即生吃亏的感慨。一时间,倒好像谁听了中央政府的号令谁就要倒霉的样子。
奇怪的是,在吕培俭抱怨“压而不下”的同一天里,能源部部长黄毅诚却在述说种种“保而不上”的事件。
依据黄的报告,全国电力用煤冬季的储量尚不足计划储量的三分之二。电厂因为无煤纷纷停机,告急电报已经在中央政府的案头堆了一大堆,其中最大的停机者,是华东电网二百万千瓦机组。
由煤之不济而至电之不济,令中国大部地区的工厂在今天已无法开足马力,其中沪、穗、苏、辽诸省市,每周七日里仅可“开五停二”,甚或“开四停三”。
但是,这还只是“保而不上”之中的一个部分。其他如主要工业原料,以及化肥一类的农业原料,大部已不再增产甚至减产。
世人均知,能源与原料乃是生产链条上的必不可少的一环,舍此一环则生产不能形成正常的循环。现在,正是在这个最基本的环节上发生了问题。虽然眼下尚无明显证据说明它已经牵动整个链条,但它的影响迟早会显示出来是没有疑问的。
“压而不下”和“保而不上”的并存,可能意味着,在高通货膨胀的同时,工业也将出现全局性的停滞。
通货膨胀和生产停滞联手横行之虞
就政府方面此刻的心情来说,更为强烈和急迫的还在于平息通货膨胀造成的动荡。(国家统计局1月18日发布的第一号统计报告称,1988年物价上涨水平为建国以来历史最高纪录,且造成了严重的政治影响。其统计数据为:全年零售物价总水平比上年上涨百分之十八点五;职工生活费用价格总指数上涨百分之二十点七;前三季度十五种主要生产资料销售价格总指数上升百分之十八点百。)
通货膨胀也即老百姓说的物价上涨。共产党领导新中国近四十年,前三十年里的物价一以贯之,几乎没有任何上涨的兆头,这曾经是中国最引以自豪的成就之一。但是后来的事实证明,这“成就”并不一定是好事,因为物价的平静伴随着经济发展的滞缓。
近十年的改革,物价每年小有上升,老百姓不以为意,因为经济每年大有上升,不仅将物价的上升抵销,更使得老百姓的收入增加。所以政府一直可以回避通货膨胀的问题。
到了1988年的下半年,形势急转直下,物价飞涨起来。各大城市里,老百姓争兑储蓄(关于1988年第四季度城市居民的储蓄下降,到1989年3月,才由政府方面证实。姚依林副总理在他提交给七届人大二次会议的报告中说,城乡居民储蓄在8月份一度减少,经采取措施后初步回升。两天后,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邱晴对黑龙江代表说,第四季度银行存款大量减少。但他们都未提出具体数字),抢购商品。大小城市里面,银行现钞告罄,停止营业。商店里多年的沉积,亦畅销一空。我们的国家既坚持社会主义,自然不能叫银行破了产,不能叫老百姓的储蓄成了“泡沫”,所以赶印现钞(1988年,全国增发货币六百七十九点六亿元,这数字比1987年的多出四百二十三亿元。到年底市场货币流通量二千一百三十四亿元,比1987年底增长百分之四十六点七,是新中国迄今为止货币发行最多的一年。),令银行不致无钱。但是这样一来,通货膨胀之势更甚一筹。
通货膨胀这东西一向被我们斥之为资本主义转移经济危机于民众头上的诡计,而今竞溜进社会主义大家庭里来横行,不迎头予以痛击,以平鼎沸之民情,焉能证明中国的优越?
于是,在政府所定1989年经济的部署中,降低工业增速与遏制通货膨胀两件事,被列为最重要的方面。( 国务院发言人袁木1月13日在中外记者招待会上宣布,国务院1989年经济工作八项部署,降低经济增长率与抑制物价涨幅被列为第一和第二项)这时候,人们想的是尽快割去发炎的阑尾,于是又有了干篇一律的措施,其最重要的内容可归为“冻结”二字,意即,水止如冰。这种没有任何活动余地的“冻结”覆盖在工资、信贷和投资这三个经济循环之中最重要的方面,叫作“三冻结”。
其结果是使经济迅速地出现了降温之兆( 关于目前经济的降温之兆:1月份,工业总产值比去年同期增长大约百分之八,大大低于去年同期增长百分之十八的幅度。)。
乍看上去,这一切似是靠近了既定的目标。然而工业中的“长腿”和“短腿”同时被“冻结”起来,所有工厂无论优劣,均有凛凛的寒意,令举国议论之声再扬。
《人民日报》的消息说:“手术是非做不可的,只是千万不要在割阑尾的时候,把好肠子也割去。”
不少人拿了西方经济“滞胀”的危机来预言:中国经济的下一步,已有生产停滞与通货膨胀连手横行之虞。
据我的看法,如此推断在今日为时尚早,但是退回来说,仅仅是降低速度而今牛产冷下来,遏制通胀而使市场缩回去,亦难能算作“稳定”的局面。
治理整顿就是简单的退却吗
看来,今天中国经济里的复杂问题,远远超过人们的想象,其所面临的问题,更非一个“紧”或“压”所能概括。比如:
如何把该保的保住,把该压的压住?如何既紧缩又不停滞?控制通货膨胀就是简单的抑制消费吗?治理整顿就是简单的退却吗?如果是退却,如何守住已有的战果?如果不是退却,又可以在什么地方前进?
对于诸如此类的问题,一个多月来中央政府的一系列重大的会议都在寻求答案。其中包括全国计划会议、经济体制改革会议、财政会议和第四次国务院全体会议。
到今天,药方已开出不少。最重要的一剂叫做“优化经济结构”,也即,压住该压的,保住该保的。
这一来似乎是摸到了经济里面诸种病状的缘由,其治病的手术也就可以从肌肤的表面伸向内脏。
然而经济结构的失去正常已非常严重。以今日“压而不下、保而不上”的局面来衡量,调整的困难远比预计的多。绕过这些困难,似无可能;背着这些困难,虽有可能但却无法前行。
我们的国家以龙为本命,近年小道上却有“龙年大凶”的流言,比如1976年唐山地震,和1988年的经济波动。1989年,在中国为蛇年,亦被作为“小龙”。年初之种种不能轻松,是否为某种“凶”的预兆?
(1989年1月22日)
2月:岁末岁初问
戊辰年腊月过去,己巳年正月来临。岁末岁初间,我们国家的气氛可以赋得一句话:几多欢笑几多愁!
最兴高采烈的可能要算玩具商。
今年的玩具市场上,卷起一阵不小的波浪。在这波浪顶上站立的是什么玩具?是“变形金刚”。玩具商们可以把一个成本三元的“变形金刚”,卖出三十元的价钱,又可以在几周之内就卖出几十万个“变形金刚”,焉能不喜?
“变形金刚”的突然闯入中国,父母们百思不得答案,而孩子们已经拥入商店,或以饥渴之目光凝于柜窗,或以切切之声音求其父母,得之欢呼雀跃夺门而出,不得则嚎啕大哭不肯离去。其热烈专注、如醉如痴之情,简直匪夷所思。
北京三家最大的玩具商店联合展销“变形金刚”,竟能盛况空前。即如那些老谋深算的经理们,也已经掩饰不住内心的狂喜。的确,迄今为止,在我们国家,还没有哪一种玩具像“变形金刚”那样,把孩子弄得如此颠三倒四。
“变形金刚”,就是美国人说的“孩之宝”。五年前日本人研究出来,大发利市了好一阵。其后,又将专利卖与美国“孩之宝”公司。美国人居然火上浇油,搞出一串没完没了的电视卡通片来,将那“变形金刚”分为善恶两派,于天上地下、太空人间,打得如火如荼,难解难分。结果令“变形金刚”在美国大陆横行起来。如今美国的孩子大约玩腻了,便又弄到中国来。据说这东西,现在已有六百多种,均以五颜六色的硬塑组成,设计极精巧,工艺颇考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