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9日,有感于伊斯兰堡

可能我有更多机会直接深入目击那么多实实在在的贫苦。看看照片上蜂拥而上举着空碗乞讨的Chad黑孩子,因为流行病,他们的肚子无一例外地都挺得象个孕妇。没有新衣服和压岁钱,更别谈什么叫网络游戏,日复一日地守在路口发呆、嬉戏打闹。穷并快乐着。
在人群中我发现了这个特别的小女孩,7,8岁的年纪,怀抱着2岁的弟弟。显然在这个年纪她已然成了家里的主力,但看到我们这一群车坏在半道的老外时还是忍不住抱着弟弟跑过来看热闹。抓住我的是与她年龄不相称的忧郁眼神,成熟的眼神。这个年龄的孩子在咱们国内可是千人宠万人爱的宝贝疙瘩。在发现了一直对着她的相机镜头后,她羞涩地躲进了旁边的孩子群。车终于又可以发动了,我冲下车掏出口袋里所有的口香糖塞到她手里。透过车后扬起的满天黄土,我惊愕地发现那一群孩子都冲向她,抢夺可怜的几包口香糖。
再看看这一张,巴基斯坦边境古城Lahor。她们可能走累了,随便就坐在了500年历史的旧城门洞下休息。印象中好象她们就一直没离开过,也许她们每天的所有时间都打发在这里看着来往的行人。仔细分析以下这个老妇人木然空洞的眼神,没有焦点,看不到一丝希望。
还不能忘记的是这一个眼神。虽然在埃及的时候我总是鄙夷那些殷勤的门童和导游,和他们索要小费时十足的乞丐相。但每当回顾在埃及的这些照片时,总要后悔我为什么没能帮一帮那个大兵呢。那是在TT的墓,从年代上应该是著名的胡夫法老的祖父。也是埃及最古老的平台状金字塔,墓的主体早就深埋在沙漠地下,大部分游人都不来这里。烈日下,我独自一个人背着包趟过沙漠,看着黑洞洞的深入地下的墓穴入口,我犹豫再三还是还是决定下去。那是沙漠深处,一个游客都没有。一个大兵倒背着枪作出让我下去的手势。下就下,管它呢。一下去,我惊呆了。就着洞口的微弱光线,满墙的彩色浅浮雕让我目瞪口呆。不管那个大兵就紧跟在三步开外,不管他是在监视还是在伺机抢我背包里的500美金,我摸出相机一气狂拍。回到地面,大兵还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我趁机上前要求拍张照片。他倒不好意思起来,把我推向了他的同事,于是就有了这张照片。果不出所料,照完了大兵就上来要小费了,小声地嘟噜着“能给我一只笔吗,我要给我的小BABY”。在埃及的这些天来,我早就练就了金刚不坏麻木心,我老练地拍拍裤兜“对不起,身上没带钱”。回过身,把他们甩在了沙漠深处的那个凹地里。再以后翻看这些照片的时候,这个眼神忽然触动了我,你看他垮穿着一身军装,鞋带也没有系上,一个兵油子。当兵可能从来就不是一种荣耀,混口饭养家糊口而已,偶尔能给家里的孩子讨到点文具。在沙漠里守着那个只会让初来咋到的外国人激动的洞口,可能一天一个游客都没有。而我当时偏偏没有帮他,其实我能的。
比起每天坐在城里高档写字楼里的金领、纷领、白领们,我跟他们的距离更近些,往往伸手可及。好些人啊,每天发愁的是再去哪儿发掘一个更好的馆子,或是怎么把奥托换成奔驰。踏实点吧!我们不比别人强到哪里去,只是运气好了一点,投胎在了一个合适的时间地点。这也就是为什么有时我会给北京街头的乞丐带回中午暴搓后打包的盒饭,再递上10块钱。更为欣喜的是同事在我们影响下也开始试着这么去做。现在的社会已经让我们每个人都失去了成为圣人的机会,我们会在饭桌上剔牙、骗人、开脱责任、小便宜一定要沾、利益斗争中也要见个你死我活、喝醉后站在大街上小便、难以遏制的种种欲望。要我说啊,真要不想帮别人,那也别去害人。管不住自己的时候,至少可以提醒旁边的人“嘿,我是个混球,离我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