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情尼泊尔(1)
2004年10、11月期间，我和朋友清去了尼泊尔及印度的北方旅游。行程是：加德满都、博卡拉、奇旺、瓦腊纳西、卡久拉霍、阿格拉、焦特普、新德里，共26天。
10月25日下午四点多，飞机先飞往曼谷。我们买的是泰航联程票，广州—加德满都，回程新德里—广州，RMB5540，连税。中途要在曼谷转机。飞机两小时左右到了曼谷机场，今晚就在机场过夜。机场冷气好劲，一夜冻醒几次，后悔厚衣服都托运了。
10月26日 曼谷—加德满都
早上CHECK IN，并确认了回程的机位。旺季的机位紧张，我们在广州只能买到回程是OPEN的票。本来计划的行程是先去印度再去尼泊尔的，就因为机位问题，只好倒过来走。
中午飞机到了加德满都。住Thamel区的Kathmandu Peace Guest House，带洗手间每晚400卢比。旅馆好干净，老板人很和善。
休息了一下午，晚上逛Thamel。Thamel是游客区，街上商店、酒吧、餐馆林立，游人如梭。商店琳琅满目，各色工艺品、家居用品、服装、首饰。。。数不胜数，让人留连忘返。夜晚有点寒意，我买了一条披肩披上。10美金，后来问问其他店，其实6美金就可以了。清提醒我，要以当地的消费水平来还价。后来又看上一幅唐卡，画工精细，开价竟然1000美金。我觉得价太高了，且不清楚行情，暂不还价，只欣赏了一会就走了。路过在KC‘S吃饭。据说此餐厅是七十年代嬉皮士聚集的地方，现在仍是人气很旺。餐厅不大，食物美味，服务殷勤。
10月27日 加德满都—帕坦
一夜无梦。早上醒来拉开窗帘，见阳光清澈，天很蓝。九点钟出门，路过Northfield Cafe，进去吃早餐。餐厅就在一个宽敞的院子里。院子里有几棵树，阳光透过班驳的树影洒下来，让你有在郊外早餐的感觉。餐厅的布置是自然随意的，四周放些盆栽花草，也是不经修剪，随意长着。桌椅有点旧，甚至掉了漆，但整个环境很自然和谐，很尼泊尔。我们找了个背光的位子坐下。这里客人还不少。清说这家也是当地有名的餐厅。她出来之前做了很多功课，这些日子吃啥住哪我跟着她就行了。我俩聊天，看旅游资料，享受这顿悠长的早餐。早餐吃完都中午了，俩人决定骑车去帕坦。
挑了两辆很新的自行车，座椅窄窄的那种，一天共300卢比。付了款，兴致勃勃的上路。骑到大街上，才发觉这时候太阳已经很猛了。一边骑车一边担心着脸上要起斑，又见街上车多尘大，路面坑坑洼洼，屁股在那个窄窄的座椅上一颠一颠的，好不爽。两人一商量，干脆打道回府，把车还了，可钱是要不回来了。
坐人力车去帕坦，150卢比。车夫抄近道，由北向南穿过加德满都城区，走的是小街小巷。沿路可见到街道两旁古老的民居和或大或小香火旺盛的印度庙。有些民居虽破败，但仍可见到门窗上繁复的木雕装饰，残留昔日的华美。街上的人都很休闲自在的样子，有的三几个人聚在一起闲聊，有的坐在自家门口晒太阳。路边有小孩在玩耍，见到我们笑着说那玛斯第，有些则会叫你给他一点卢比。
到了帕坦，先去看金庙。金庙是一座以金属雕刻著名的佛寺，正面的墙上饰满铜雕图案。中庭有座金色小庙，庙宇尖顶和屋檐都是闪亮的包金装饰，流露出尼泊尔寺庙少有的华丽风格。金庙不大，很快就看完了。离开金庙，步行去杜巴广场。杜巴广场位于帕坦城区的中心，帕坦皇宫、塔莱珠庙、黑天神庙等著名的古迹都聚集在这里。广场上庙宇林立，富丽堂皇，佛塔、神像、华表雕工精美。成群的鸽子在广场上空盘旋，不时落在寺庙或房屋上。这里游人很多，但却不会给你喧闹的感觉。我们参观帕坦皇宫及里面的博物馆。皇宫不算大，建筑风格简朴。皇宫的花园里设了咖啡座，环境清幽。博物馆展出铜雕木雕等文物。可能先看了金庙，先入为主，总觉得尼泊尔的铜雕艺术特别出色。参观博物馆的人不算多，我们可以看得很从容。从皇宫出来，我们就坐在广场庙宇的台阶上看风景，度过闲暇的时光。
傍晚坐嘟嘟车回加德满都，每人8卢比。下车后去皇宫广场。广场上人很多，不停有人过来搭讪，问我们日本来的？韩国？新加波？香港？台湾？。。。目的都是想做导游。不胜烦扰，看天也快黑了，回THAMEL逛街算了。
10月28日 加德满都—巴德岗
今早早上8点钟就出门，步行去东郊的帕斯帕提那寺（Pashupatinath）。途经新皇宫附近时，见一队皇宫卫兵正操步走在街上，有鼓乐队在前面奏乐。虽然步伐整齐，但怎么看都觉得这支队伍很是轻松，不能用威武啊威风凛凛啊这些字眼来形容它，可能跟那轻松自在的奏乐有关。跟我国的三军仪仗队比，只能说。。。风格不一样吧。清追着拍照，那架势颇有新闻记者的风范哩。
走了一小时才到帕斯帕提那。帕斯帕提那寺是印度教圣地，也是印度教徒的火葬地。去到的时候刚好有火葬的仪式。我们隔着10米左右的河看对岸焚尸的过程。清用相机拉近镜头，我们见到了死者那张非常年轻的脸，内心不禁唏嘘。送他最后一程的是三个他父辈的男子。他们恸哭不止，其中一人还要在别人的搀扶下亲手点燃死者身下那堆木柴。。。看得我心情颇难过。清拍了一卷菲林，把整个过程拍下来。我一张没拍，不想拍。
要离开河边时，遇到一个中国男子。在尼泊尔居住的中国人是很少的。一说大家都是中国人啊，好开心。他带我们去看苦行僧，听说我们要去博达哈大佛塔，又热心的带我们抄近道走过去。一路上大家交谈起来，我们知道了他名叫高唐飞，这里的尼泊尔人都叫他阿汤（是唐的音吧），他自称是蒙古族的，老家在青海，毕业于北京中央民族学院中文系。我觉得他普通话讲得不是很流畅。他说因为好久没讲中国话了。他看来更象藏族人，面庞就是那种高原红，身材壮实。我和清都有西藏情结的，所以大家一下子就拉近了距离。我们奇怪他为什么居住在这里，他告诉我们因为家里出了变故：四年前他太太自杀了，他觉得非常自责，就离开了家。这几年去过不丹、锡金、印度、尼泊尔等国家，他用“文章”这个笔名，把自己的经历写成一本名叫《流浪岁月》的书，一个马来西亚商人帮他出版了。清说她对这本书有点印象。
差不多走到博达哈，阿汤让我们自己进去，他在外面一家小酒馆里等。他提醒我们，这里的藏人对中国大陆来的人不友善，让我们小心。
位于加德满都东郊的博达哈大佛塔所处地区是藏民聚居之地，有小西藏之称。我觉得这里的藏人似乎比别区的尼泊尔人要富裕些，据说有不少藏人去美国打工，然后汇钱回来盖房子什么的。刚才我们一路走来确是看到不少新盖的房子，而且有些房子面积都挺大的，有5、6百平米。他们盖房子都是盖一层住一层，有钱再往上盖。所以盖好整栋房子一般要好几年，甚至10年8年也不出奇。
博达哈大佛塔（Boudhanath）是世界上最大的覆钵式佛塔，我觉得它非常美，塔身是明亮的黄色，塔上面挂了色彩艳丽的经幡，在蓝天的衬托下，佛塔色彩夺目，给人很强的视觉冲击。塔顶部四面都画了一双智慧之眼，意思是洞悉世间一切。塔的周围全是商店，本来想逛逛，但想起阿汤的忠告，而且不想他久等，就没去逛店了。
从博达哈出来，没走到那家小酒馆就见到阿汤在门口等我们了。他表示本来约了朋友中午谈些事，但他想下午陪我们游玩，所以刚才打电话给朋友另约时间了。听他这么说，我们也很高兴。接下来我们打算去巴德岗，并且晚上住在那里。阿汤拦了一辆的士，去巴德岗250卢比。二十分钟左右到了，下车后先找地方吃饭。阿汤在前面带路。我四下看看觉得这里好眼熟啊，忙跟清说。两人再周围看看，这不是帕坦嘛？！连忙叫住阿汤，跟他说我们要去的是巴德岗啊。阿汤一拍脑袋说，哎哟我怎么弄错了，对不起对不起。见他一脸的歉意，也不好怪他了。另找一辆车去巴德岗，150卢比。
到了巴德岗，先在广场的一家餐厅午饭，这时快两点了，我们确是饿了。下菜单的时候，阿汤说他不饿，他不吃。我们邀他一起吃。他不好意思的说，早上出来身上没带钱，也没想到会遇到我们的。我们表示没关系，我们请他好了。他这才点了个炒面。清问他要不要喝点什么，他说喝点酒庆祝一下大家相识吧。他叫了一小瓶威士忌。饭桌上他讲了一些自己的经历，说一个人在外很苦，他现在租住在一个尼泊尔家庭里，每月租金才600卢比。但他没具体说自己何以谋生，出于礼貌，我们也不问。他还说他最近知道妈妈得了胃癌，如果他的证件搞好的话他近期会回国看她。他当初出国并非走正常途径，因此要回国也有麻烦，可能要花钱走后门之类的。威士忌我们没怎么喝，除了倒在我们杯里的一点，阿汤喝完了那瓶酒。但一直到结帐，他的炒面一口没吃，后来打包了。
吃完饭后我们去看巴德岗的古迹。这个小城看来比帕坦还要古老，好多建筑都是木制的，深色的木头，岁月仿佛沉积在里面了，非常的有历史感。巴德岗的皇家广场没有帕坦的大，但也是皇宫、庙宇、华表、雕像林立。皇宫那著名的55扇黑漆檀香木雕花窗正搭了棚架维修，我们无缘见到。皇宫里御用的露天浴池边，有个铜雕蛇像，大半个人的高度，雕工非常精美。据说摸摸蛇头能带来好运，我们肯定要摸一下啦。阿汤帮忙拍了一些合照。清对我说，他拿相机的手好抖，担心相片会模糊。我心想，他那本书的照片是怎么拍的啊。走到陶密黑广场时，我们就在广场边一家旅馆定了房间，300卢比，很干净，但不带洗手间。这家旅馆的院子和阳台种了好多花，我很喜欢。
我们在巴德岗的小巷里兜兜转转，每人买了四条披肩，450卢比一条，样式、质地都很不错。买东西时阿汤都主动帮忙讲价，讲当地的语言，我们只忙着挑选。巴德岗是中世纪尼泊尔艺术发源地，这里的陶制品是传统的制作工艺之一，店铺有许多陶制的挂灯及摆件，做成鱼啊、大象啊、麒麟啊、狮子头啊。。。体积不算大，我好想买一些回去，但想想还有20多天的行程，而且这些东西又怕摔，还挺重的，就算了。这里也有做成尼泊尔式窗门状的木雕的镜框、相框卖，还有木雕的小桌子，全都手工制作古式古香的，很有地方特色。但就不多见唐卡，即使有色彩和画工也不够理想。
黄昏时我们在一家CD铺选CD，这时我发觉阿汤心神不定的，觉得他心里有事，问他他却说没事。我说天快黑了，建议他先回去加德满都。他说不知车站在哪。他边走边问当地人，我们跟在后面，已经到城外了，都没见到车站，也没有回加都的车。阿汤在整个去车站的过程都显得犹犹豫豫的，说走又似乎不想走，手捂着腹部。我们觉得有点不妥，但搞不清楚怎么回事，以为他中午没吃饭饿得胃疼了，（他那袋炒面不知什么时候没了）就建议先吃饭。
在一家古楼的饭店吃晚饭。阿汤自己叫了一小瓶威士忌，他三两口就喝完了那瓶酒。他解释说他的手经常发抖，不知是什么病，喝了酒手就不抖了。这时我们明白他有很深的酒瘾。饭吃到一半，侍应又送来一瓶威士忌，盖子已经打开了的。阿汤装糊涂，说只叫他拿来看看，怎么打开了呢。我们说都打开了，就喝吧，还帮他把酒杯倒满。这时我们已经确信他是个骗子了，心里只想着怎么脱身。他喝酒之后话开始多了，说自己是个不幸的人。怀有身孕的妻子因为误会他有婚外情，吊颈自杀，妈妈患了胃癌，他自己也得了肺癌，（天！他那一点象得了癌症的样子？）说着说着还掉几滴眼泪。我和清不动声色，只听他说。后来他提起在中央民族学院读书时的一个同学，清插了一句，问他民族学院在北京的哪个区。他愣了一下，之后说他记不起来了。不过他很快就转了话题，说认识我们很高兴，还拉开嗓子唱了一首腾格尔的《天堂》给我们听。大概知道我们看穿他，有点急了吧。我看他饭吃完了，酒也喝光了，就叫侍应结帐，付款1150卢比。然后我对他说，你回家吧，我们也该休息了。他提出这么晚没有巴士了，要打的回去，叫我们借给他400卢比。这时天完全黑了，街上行人不多。清有点害怕，用粤语叫我给他钱算了。我问清是否记得回旅馆的路，她说记得。那就行了。我跟阿汤说巴士营运到九点，现在还早呢，你坐巴士回去吧。他做出一副很诚恳的样子，说今天花了我们很多钱，但明天一定会把酒钱饭钱的士钱通通还给我们。我说不用了，是我们请你的。他还想说什么，我打断他的话，叫他别再说了，再说下去大家都没意思了。说完我们就离开座位，下楼梯时颇担心他追上来，幸好没有。
回旅馆路上，我和清都没说话，心情有点沮丧。觉得不该发生这种事，觉得感情受伤害，觉得自己傻。怎么说我俩都算是去过不少地方，见过世面的人啊，怎么会在尼泊尔给个中国人骗了呢？后来清打破沉默，说别让这件事影响我们。这也正是我想说的话。我对清说这只是旅途中的一段插曲而已，我们总结经验，以后小心点就是了。说了这些话，两人的心觉得宽慰了些。其实回想起来阿汤这人疑点挺多的，但我们一直没将他往坏处想。即使到后来看穿他了，心里还有点可怜他，一个中国人，看来也读过一些书，怎么在这里混得那么差啊，那么深的酒瘾。。。哎，算了，让这件事情过去吧。
10月29日 巴德岗—加德满都
今天醒得早。见天还没亮，就在床上赖着。有人在屋外一边浇花一边哼着歌。他是下意识的，有一句没一句，但这近乎呢喃的歌，在黎明静谧的空气中传来，教我的心安宁。
七点半出门，陶密黑广场已有很多人在赶早市。早上光线好，拍了一些相片。在巴德岗住一晚是很值得的，可以看到当地人早上赶集、晒谷，晚上聚在寺庙唱歌祈祷的生活场景。巴德岗与帕坦都是古城，我似乎更喜欢巴德岗，可能因为住了一晚，感觉与它更加贴近。
我们把三个广场、几条小街都转完，然后在Durbar Square Restaurant 吃早餐。餐厅设在二楼，它的格局是窄长的，布置幽雅，一面全是古老的木雕窗户，可俯视广场街景，另一面是墙壁，挂了多幅唐卡作装饰。餐厅只得我们两个客人，安静而舒适。
早餐后参观巴德岗艺术博物馆，博物馆就在餐厅对面，是皇宫的一部分。馆内主要展出16-20世纪的绘画作品，还有少量的石雕像。藏品不算丰富。印度教是个生殖崇拜的宗教，有相当部分画的内容以性为主题，描画是直接而大胆的。
参观完博物馆我们坐巴士回加都，每人十卢比。车站原来在城西，昨晚阿汤却带我们往东走。
回到加德满都，住原来的旅馆原来的房间。伙计告诉我们明天的去博卡拉的巴士票买好了。谢了他，回房间洗衣服，整理行李。
下午先步行去斯瓦扬布纳特寺（Swayambhunath），这个寺离我们住的旅馆不算远，半小时就到了山脚。到山上的寺再要爬500个台阶。门票75卢比，售票的女子只给我一张票，我问为什么，她说如果你需要就再给你一张，我说肯定需要啦，查票时我找谁去？
斯瓦扬布纳特寺也是藏传佛教寺庙，建在城西北一小山顶上，在这里可俯瞰加德满都市区。夕阳下这里看到的景色应该是很美的，可现在正是阴天，景色好一般。而且今天来庙里的人应该挺多的，我们见到满地都是垃圾，便不想久留了。
返回皇家广场，想参观尼泊尔故宫，谁知没到四点就不卖票了，工作人员要下班。哪有这么早下班的？我们明天就离开加德满都了，参观不成故宫，真叫人失望。正在门口徘徊，忽然见站岗的卫兵长的高高帅帅的，身上那套廓尔喀军服很漂亮，两人马上兴奋起来，赶紧拿数码相机与他合影了两张，这才心理平衡了些。既然参观不成故宫，我们就在广场周围溜达，然后坐在高高的寺庙台阶上看街景。看着夕阳把眼前故宫的外墙染金泛红，又逐渐变淡。一直到夕阳散尽，夜色初起才返回Thamel。
又去Wei Zen Bakery吃饭，又要了牛扒。牛扒是全熟的，这里的侍应不会问你要几成熟的扒，一上来就是全熟的。当然我没特别要求，因为觉得全熟的安全些吧。除了肉质稍粗外，全熟的牛扒味道也不错。Wei Zen Bakery的客人很多，等上菜的时间长，但我们不在乎等，正好两人闲聊个够。晚饭后一路逛店回旅馆。今晚要早点睡，明早乘车往博卡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