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4万亿大蛋糕 拖油瓶和亲儿子的故事
腾讯商学院按 两会刚刚结束,腾讯商学院专栏作家刘戈深有感触,在这里,他描述了几个有趣的故事,国营企业VS民营企业的故事,在4万亿的刺激经济计划面前,让人会不由自主联想到拖油瓶VS亲儿子。在刘戈看来,对民营企业能否一视同仁,已经是一个是否还相信市场经济的原则问题。

(刘戈,央视对话栏目主编)
会议刚刚结束的两会,有一个突出的感受:民营企业家的出镜率明显降低,人们更多看到的是地方政府官员和来自基层的代表委员,而以往无限风光的民营企业家似乎都躲了起来,有关民营企业发展的议题也很少有人提及。而在四万亿的刺激经济计划和十大行业振兴规划中也鲜有看到和民营企业相关的段落。一位担任政协委员的民营企业家私下说:说了也没用,干脆不说了,也不要幻想,自己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只做不说就行了。
四万亿的大蛋糕摆在了眼前,本来摩拳擦掌的民营企业却发现难以分得一杯羹,变得心灰意冷。中国民营经济研究会会长保育均直言,中国民营企业遭遇空前困难,有被冷落的感觉。 他担心垄断行业把4万亿元都包了,民营企业连汤也喝不到。他举了一个在浙江考察时发现的例子,非常说明问题:“电网改造1万多亿元需要采购大量的电表,名义上招标,很多民营企业觉得这是自己的强项,认真地准备投标,结果是电网旗下自己的公司干了。民营企业敢怒不敢言。”
我仔细地学习了一下十大产业振兴规划,发现振兴行业的核心是产业结构调整,而产业结构调整的核心思路是提高产业的集中度,就是让大企业兼并中小企业,这意味着在大部分行业中,让国有骨干企业兼并重组中小企业,也就是说国有兼并民营,“国进民退”的意图非常明显。
就拿汽车行业来说,吉利等民营企业好不容易撕开了一个口子,但在新的汽车产业振兴规划中却明确地提出了“四大、四小”的重组格局,将拥有自有品牌的民营汽车企业放在非常尴尬的地位上。其实,现在反过头来看,汽车这个产业如果早就放开的话,中国自有品牌现在应该已经和洋品牌一样具有全面竞争的能力了。
早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民间就诞生了一大批小型汽车生产企业,我所在城市的一家农机修造厂就从南方请了几个师傅,敲敲打打鼓弄出几台汽车来,借给我们电视台一台做工作用车,虽然毛病不少,但还是可以用的。按吉利总裁李书福的话说:造汽车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三个沙发,四个轮子吗?作为一个机械专业的毕业生,我可以负责任地说,李书福说的没错,汽车最重要的部件就是发动机,可以买现成的,其他配件,几个学机械的大学生就可以完成设计,一个小型机械修造厂的机器就可以加工出来所有的部件。可深受国有垄断企业影响的行业主管部门硬是把汽车制造技术这个一百多年前就已经成熟的行业推上神坛,非得搞市场换技术,强行关掉中国所有的中小型汽车生产厂。到现在,中国一年生产的汽车好几百万辆,用的还是洋品牌,挣的还是辛苦钱。如果没有这样的买办思想,说中国已经诞生了丰田这样的汽车企业可能有些夸张,但诞生好几个现代实在是不在话下。每当我看到满街跑的外国品牌汽车就禁不住痛心疾首,垄断害死人啊,你可以搞合资,引进技术,但你不应该搞准入制啊,其实和家电相比,汽车是更能发挥中国的产业优势,有大量的人才和加工基础。二十年过去了,当年限制中小企业搞汽车的惯性思维依然在左右着行业的发展。
再说一个案例,作为一家民营航空公司,东星航空是行业内少有的近几年一直保持利润增长的航空企业,面对金融危机,只需要两三亿元的贷款就可以渡过难关,可就是没有办法解决。反过来看三大航空公司全部大面积亏损,却不费吹灰之力就获得国家数十亿元的资金注入。现在盈利的企业反过来却要等亏损的企业来兼并,亲儿子和拖油瓶的待遇真是不一样啊。
表面上看是分四万亿蛋糕的问题,但实质上还是近年来一直得不到解决的老三样问题,一是市场准入的问题,二是银行信贷的问题,三是税负不公的问题。这三个问题可以用三个“非”来概括:在准入问题上“非请莫入”,让你来你才能来,没有请你就不要往前凑;在信贷问题上是“非诚勿扰”,民营企业和国有银行之间没法般配;减税就更不要说了,纯属“非分之想”。三个问题中,后两个的确在解决上有困难,但在准入问题上,不能不说是垄断集团的部门利益在作祟。
民营企业明显地感觉到一个玻璃门挡在相当多的行业外面,你在外面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得见里面的利益,却被玻璃门无情地挡在外面。
无须讳言,民营中小企业永远会有“乱来”的冲动,但“乱来”之后,是真正有竞争力的企业的成长,你不给他机会,他就永远长不大。这其实是一个在危机面前,我们还是否相信市场经济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