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左右

分类: 图书,传记,综合,
作者: 秦燕春著
出 版 社:
出版时间: 2009-1-1字数: 187000版次: 1页数: 230印刷时间: 2009/01/01开本: 16开印次: 1纸张: 胶版纸I S B N : 9787807292357包装: 平装编辑推荐
据说最聪明的人,是不让其他人参观他的藏书的,因为太容易从中泄露自己的天机。那么,细看细观一个人的周边昵?他的亲人,朋友、上司、下属⋯⋯或远或近,无疑都是关于这个人的一本书。因为在他们的眼中言下,都藏着对于这个人的认知与褒贬。
因此,要了解一个更加多样、更加丰富,从而才能更为深刻、更为真实的袁世凯,我们不妨从了解他的“周边”、他的“左右”开始。
内容简介
《袁氏左右--清末民初的流年碎影》主要介绍内容,据说最聪明的人,是不让其他人参观他的藏书的,因为太容易从中泄露自己的天机。那么,细看细观一个人的周边昵?他的亲人,朋友、上司、下属⋯⋯或远或近,无疑都是关于这个人的一书。
作者简介
秦燕舂,始修西医,后治文史,获北京大学中文系古代文学,现代文学专业硕,博士学位。现为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国文化研究所副研究员,兼《中国文化》杂志责任编辑。 近年来主要致力的学术领域,有中国传统文化的现代诠释研究(以清末民初的历史记忆与重建为中心),明清以来江南地区的民间讲唱文学研究(以苏州评弹的发展变迁为中心),传统文体写作在中国近代以来的使用与创新研究,晚清民国文人书法艺术研究等。
目录
前言:历史的公道与偏见
第一辑亦为翩翩一代雄
“学问”还是“办事”:袁世凯与读书人的爱与哀愁
性情•功利•权变:当谭嗣同蠢遇裒世凯
虽非当行、亦要风流:袁世凯的诗艺情缘
君子如水的家庭教师:南开鼻祖严修与袁世凯
布衣之交能否人淡如菊:“翰林总统”徐世昌及其他“旧雨”
第二辑未尝寂寞人之情
夜夜羊车幸八宫:袁世凯的卧室与餐桌
阿爹端台比桓温:袁世凯教子的传统与现代
袁家的李世民与陈思王:“皇太子”袁克定与“皇二子”袁克文
“躺着风流”:寒云公子的艳情小说
“站着看花”:“项城戚谊”张伯驹
第三辑冷热炎凉志纵横
国学大师与政治枭雄过招:章太炎“时危挺剑人长安”
清末民初的纵横家:王闿运、扬度
能否“稳•冷•狠”:黄秋岳乱弹袁世凯
一代词嫒的怅惘:吕碧城与袁氏父子
众说纷纭下的同仇敌忾:洪宪末日帝国
主要参考书目
书摘插图
第一辑亦为翩翩一代雄
“学问”还是“办事”:袁世凯与读书人的爱与哀愁——以“清流党”为核心
聪明绝顶而又刻薄尖酸的辜鸿铭,在近代算是个饱读诗书、学贯中西的人物,在辜著《张文襄幕府纪闻》中,曾经记载了袁世凯对他人所述一语,谓:张之洞是讲学问的,我袁某是办事情的。 接下来,辜鸿铭对袁世凯“不讲学问”的嘲讽,可谓辛辣之极:如老妈子倒马桶,固用不着学问,除倒马桶外,我不知天下有何事,是无学问的人可以办得好。辜甚至直言不讳,讥笑袁为“贱种”:
本乡曲一穷措无赖也,未几暴富贵,身至北洋大臣,于是营造洋楼,广置姬妾,及解职乡居,又复构甲第,置原囿,穷奢极欲,擅生人之乐事。
贯穿整个清末民初,袁世凯与读书人的关系张弛,对于彼时政坛的影响不小。这似乎也是传统中国政治模式的一个近代缩影:在重复“文人乱政”与“武夫当国”的风水交 替。
然而,毕竟这是“三千年来一大变局”(李鸿章语)的晚清,老问题出现在这个时期,也会花样翻新。
辜鸿铭书名中提到的张文襄,即张之洞,文襄是其谥号。在晚清政坛,张与袁,可谓相映成趣的一对宝货,一个被戏称为“有学无术”,一个被戏称为“不学有术”。
张之洞是探花出身,清贵官儿,虽号称“当代文学之宗”,实事求是地讲,并非理繁治乱之才。《清史稿》中对他的几句评价,都不甚客气,谓其“书生之习”甚重:“以文儒致清要”,这话本身就是暗含嘲讽,也就是走了“科举”的终南捷径;至于“遇事敢为大言”、做事“务宏大”的描述,就是直指张之洞好大喜功了。所谓“有学无术”的戏言,大要就是此意,盖讥其缺乏实际能力也。若论工于“宦术”之“术”,张之洞倒是并不匮乏。于此,学界已经多所论证,兹不赘述。
比较而言,更属于实干型的官场人才李鸿章,庚辛之际(1900—1901)主持和八国联军的谈判,因为张之洞对于议和大纲指手画脚提出不少意见,在上奏朝廷的电报中,李鸿章毫不客气地指出:“不料张督在外多年,稍有阅历,仍是二十年前在京书生之习。”本年张之洞已经是年近七旬的老人了,这话真够寒碜的。
李鸿章甚至郑重其事地告诫张之洞,珍惜四钱银子一个字儿的昂贵电报资费吧,不要动辄“屠财”,乱发空洞无物的电报长文。
作为李鸿章的实际继承人,同样讲究实干、善于机诈权变的袁世凯,对于这位慈禧一朝的“文胆”人物、探花文宗、双料宰相张之洞,实在也很虚与委蛇,甚至是瞧他不上。
袁世凯的二儿子袁克文,曾在《洹上私乘》中,留下了袁世凯与张之洞二人在趣味与修养上的巨大差异与相处别扭:
先公素无嗜癖,勤政之暇,辄使人译世界大事而浏览之。亭午退朝,张之洞每邀先公同游海王村,先公以之洞为世交长者,闲游虽非所喜,然不敢却辞。之洞时或强要先公购易一二古物以为乐,先公则深苦之矣。
就文化趣味而言,袁世凯当然不无粗疏粗俗之处,此番被迫“陪读’’的苦差模样,很是让人莞尔。如果我们承认“政有别才,非关书也”,似乎于此又不必过于苛责。本非诗文中人的袁世凯,有理由对金石名物就是提不起精神来。
但同在政坛与官场厮混,文人与武人之间,彼此是否买账抑或钩心斗角,对于时局的影响,就不是一个趣味是否相投的简单问题了。
张之洞去世两年之后,1911年,袁世凯在致异趣知己、家庭教师、日后的南开鼻祖严修的私人信札中,还不肯放下对张之洞其人其学空疏无物的耿耿于怀:南皮学章,稍嫌空泛,似少实备,崇尚实学。
根据章太炎的回忆,甚至袁世凯在民国元年登上大总统宝座以后,依然对‘‘南皮竖儒”不依不饶,多所贬抑,“数张过咎”,喋喋不休。袁世凯内心累积的嫉恨愤懑亦算深矣。
至于张之洞呢?虽然他未尝不曾心服于袁世凯的“办事”能力,但多少也曾希望过:“袁去而清流进用。”读书人因为惺惺相惜,于是一起看着不读书的袁世凯不舒心。这就是影响晚清政坛的大分歧了。
晚清政坛所谓清流党人,有新、老之分。老清流以北地文人为主。高阳相国李鸿藻(兰荪),号称“青牛头”。这只牛头上,长 着两只专门用来抵人的牛角,则是弹劾大家南皮张之洞和丰润张
佩纶。山东王懿荣、宗室盛昱,因为读书甚多,被戏称“青牛肚 子”——谓其一肚子都是书也。至于曾朴在((孽海花》中嘲笑为 “宗室八旗名士草,江山九姓美人麻”的宝竹坡(廷),就是娶了船妓做老婆,然后自行下野的那个,因为这段糗事太出色响亮了,则被谑虐为“青牛鞭”。籍隶南方而依附北派清流的唯一的人,只有一个闽县陈宝琛。
所谓正宗南派清流,则以光绪的师傅、常熟翁同稣为首领,黄体芳(浙江瑞安)、吴大澈(江苏吴县)、王仁堪(福建闽县)、邓承修(广东归善)等人,均为此派之老派中坚。等到张謇、文廷式等小家伙出头露面,就算新派后劲了。
在这里,“清流”被戏谑为“青牛”,本身很可能就与南、北方音的吐字不同有关。盖南人声母,常不分1与N,以至于1iu、niu不辨,“疯牛病”常作“风流病”也。
北派清流的两只牛角,“二张”(张之洞、张佩纶),素被统称为“以读书为捷径,渐成门户”者,也就是“以科举致清要”的意思。较之张之洞,张佩纶对袁世凯,就不是且服且忌了,而是近乎深恶痛绝。在给本派清流领袖李鸿藻的密函里,张佩纶不止一次描摹袁世凯为“小人而有才者”,至于痛诋袁“大言不惭,全无实际,而究其所为,骄奢淫佚,阴贼险狠,无一不备”。
袁世凯甲午年间从朝鲜任上铩羽回国,眼看着老后台李鸿章的势力,由于中日战争的败绩而日薄西山,讲究功利而看重世俗的袁世凯,此时开始急于寻找新的后台。
按照北洋政权的知情人物张国淦的说法,此时袁世凯左右开弓,甚至一并“高攀”上了那些看他不入眼的南、北两派清流人物。
就北派而言,袁得到布衣好友徐世昌的介绍,向李鸿藻拜门,当了“小门生”,主动上递禀文,陈述前线军情,规划战后方略。
就南派而言,袁世凯早在朝鲜任职期间,就得到了吴大瀓的赏识,乃至结为儿女亲家:袁世凯长子克定,聘定吴大澈之女为妻。
如本书前言中所述,袁氏家族虽然也算中州世家,但即使是在其家鼎盛时期,袁甲三、袁保恒父子固然为进士出身,却基本是以镇压捻、回的军功起身,甚有行伍气味。至于袁世凯本人,更是为一家道中落的不第秀才(更准确的说法是荫生)而步入军旅生涯的。和名翰林、名学者、出身江南望族、时任广东巡抚、河道总督的吴大澈相比,正以道员身份出任驻朝鲜总领事的袁世凯,实在只能算大老粗一个,泥腿小光棍。袁世凯有此殊遇,被吴清流青眼有加,不能不说,是因为他的精明强干的处世处事能力,的确让人刮目相看。
书法不错、属于古文字学新派(又称古器物派)的吴大澈,甚至挥毫赠袁世凯一联,“凡秀才,当以天下为任;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评价可真不低。吴亲切地称袁为“慰庭仁弟”,希望他能够“以远大自期,移孝作忠,共图干济”。
吴大澈并非袁世凯生命中第一个伯乐。在此前此后,和袁世凯有过渊源与交往的所有的上司与同事,从吴长庆到李鸿章、从荣禄到奕勖、从刘坤一到盛宣怀……说袁世凯从他们那里获得的好评如潮,也并不过分。
袁世凯自有袁世凯让人不可小觑的能力。
应该说,在短期之内,这清流党的南、北两派,对于袁世凯,还都算称赏有加。甲午之后,袁世凯利用“小站练兵”的机会,逐渐坐大自己的势力,这样的机缘能够为其抓住,也是他自己善于审时度势,扼住命门。
袁世凯的天性与本质,讲求实际,不乏庸俗,官僚习气甚重,兵“工于宦术”绝不在张之洞之下。袁世凯虽然看重清流的声望、知道舆论的重要,但更清楚“实力”的分量。袁世凯的政治观或者说‘‘官经”、“宦术”,历来都是泥沙俱 下,看重结果。这才决定了他和清朝帝国的实际权力的拥有者——满族亲贵,要同时保持亲密接触,前有荣禄,后有奕勖。
这一点“妥协”与“附庸”,就未免要伤害某些“读书人”的“纯洁的感情”了。
读书对于政客,也许不算大道,但读书人和政治人之间,毕竟不是完全两分的。尤其是在晚清中国,不大读书的袁世凯和喜欢读书的知识分子之间,关系在多数时候,都显得相当紧张。这可就是一个要命的缺憾了:
大抵光绪初年以来,国人所谓读书人,最嫉言洋务者。既登科第,或为谏官,其所掊击者,首李合肥,稍后袁项城继之,李尚雍容,袁则亦甚薄视书呆。读书人既不为袁所用,则其势必折而为使贪使诈。迄宣统元年,八旗浪子,与依附南皮之不更事书痴,合力去袁,怡然自得。
这段话见诸黄濬的名著《花随人圣庵摭忆》,分析晚清政局与“学问”和“办事”的关系,还算精当。当时“读书人”的呆板守旧、不晓外事固然难辞其咎,则袁世凯的傲慢嚣张、薄视书本,的确也是引发事端的重要原因。
这一轮“文武”较量下来,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宣统元年袁世凯因为莫须有的“足疾”问题,被满清新贵赶下政治舞台,被迫卜居汲县,旋迁百泉,隐居彰德洹上之养寿园——被迫养“望”,甚至“读书”去了。
虽然这一事件的最有力的推动,应该还是以摄政王载沣为首领的满族少年新贵,为巩固自家权力、削弱袁氏势力采取的措施,但其时朝野书生于此的拍手称快,则见证了袁世凯的不得“人心”———读书人的心。
不是只有一个讲求实学的书生严修,在为他仗义执言吗?
袁世凯和传统读书人已经不合,那么,和新式读书人(留学生)呢?应该说,骨子里面,还是不合。
曾经追随袁世凯二十余年的唐绍仪,是中华民国第一任内阁总理。这个“洋务奇才”在与袁世凯共同奋斗的岁月里,一直备受袁的赞誉,所谓“才识超群,血气忠诚,谙练外交,能识大体”。唐绍仪能成为留美学生中晋身中央部院的第一人(邮传部侍郎),应该说,与袁世凯的大力举荐分不开。作为倾心回报,辛亥革命袁世凯复出江湖,唐绍仪与其他留美“海归”,出力不少。但民初唐内阁成立之后不久即倒台,据说就和袁世凯的暗中排斥有关。
洋学生唐绍仪倾心共和,不仅在辛亥南下和谈之时,就加入了同盟会,更认真要依《临时约法》的规定,实行责任内阁。袁世凯呢,他习惯的则是大权独揽、小权分散的传统官僚作风。更因为唐既然与袁多年旧交,也算有点“倚老卖老”的资格,对袁氏违反《约法》的做法,常严词相辩,不肯稍让。袁世凯一意无法孤行,其抱怨“办不动事”的不痛快,可想而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