厦门台北“直航”曲折之路（图）
（1995年12月8日，台澳航线澳门航空公司的首航班机飞抵澳门后，更换班机号，再直飞北京，这成为海峡两岸第一架一机到底的间接直航班机。图为专程赶来的记者在北京机场采访乘坐这架班机抵达的旅客）
两岸已于7月4日实现周末包机直航，此前，也开通过包括节日包机、人道包机等多种直航模式。更早在1992年7月，厦台两地航空、旅行业者联合开通了“台北—马尼拉—厦门”航线，租用菲律宾航空公司的班机，采用换航班号不换机的模式，由台北经停马尼拉，再由马尼拉飞至厦门。当年7月2日，第一批60个台胞乘包机飞抵厦门，轰动了海峡两岸，引起台湾岛内几大媒体的热烈报道。
日前，记者采访了亲历此事的原厦门市公安局出入境管理处处长曾全华和原厦门中国国际旅行社副总经理骆明卿，由他们讲述这两岸“直航”模式背后鲜为人知的故事。
旅游业者
密商曲线直航
早在1988年，厦门与菲律宾首都马尼拉就开通了国际航班，之后由于客源不足，1992年6月1日起暂停飞行。为此，台湾东亚旅行社、国际旅行社总社亚太部派员来厦门，与厦门中国国际旅行社洽谈组织台胞赴大陆旅游探亲事宜。当时，台湾东亚旅行社董事长陈鸣富提出租用菲律宾406班机（计80个座位），由台北至马尼拉，再由马尼拉转至厦门，并希望从7月2日起办理台北—马尼拉—厦门的航班旅游团体，具体时间为：逢周二、四、六由台北经马尼拉至厦门；逢周三、五、日由厦门经马尼拉至台北，往返需在马尼拉机场换航班号不换机，只过境不入境。
“1992年5月1日，适逢台胞证要更换，如果依照之前做法，台胞还要先到香港办证的话，前前后后至少得有个把月的时间无法进来大陆，影响台胞的旅游、探亲、投资等交流交往活动。”原厦门中国国际旅行社副总经理骆明卿介绍当时的情况说。
因此，为解决乘该航线航班的部分台胞来不及办理台胞证问题，厦门中国国际旅行社于6月16日向厦门市人民政府和厦门市公安局提出申请，请求为部分台胞办理落地入境办证手续。
时任厦门市公安局出入境管理处副处长曾全华告诉记者说：“当时，市政府领导批示厦门市公安局尽速研究，促成其事。我们本着服务改革开放，促进两岸‘三通’的精神，参照厦门市台轮停靠口岸办证的做法，经研究同意为部分台胞办理落地办证。”
接机时，突然说“不能进来”
当时，经厦门市公安局和厦门中国国际旅行社商议，确定了具体的办证办法和要求。
据曾全华介绍，因为时间紧迫，当时要求厦门国旅必须在6月21日内，将要求在厦办理落地办证台胞提供相关资料及申请事由等情况，报告厦门市公安局出入境管理处。然后，出入境管理处将这份名单输入电脑，经电脑查控后，做出准或不准的意见。这样经过第一轮的“筛选”，管理处再通知国旅，对同意办理落地办证的台胞，要求其必须在3天内填好公安局分发的申请表和台湾的有效出入境证件、身份证影印件，以及照片、航班等资料，送交厦门市公安局出入境审核，提前办证。
这些程序进展得都很顺利，但到7月2日当天还是经历了一些波折。骆明卿介绍，当时载着60名台胞的菲律宾航空公司的班机已经快降落厦门机场了，我们正准备去接机，但上级突然有人说“不要让他们进来”，要原机返回。
骆明卿说：“我们就急了，这一方面是信誉问题，因为台湾报纸此前已经登出消息预告，事情若吹了，政治影响不好；另一方面，我们当时已经收了台湾旅游业者20万美元的订金，如果违约的话，钱也就没了，势必造成很大的经济损失。”
“当时，在赶去机场的半路上，曾处长（曾全华）给我打来了电话，他说‘没问题，去接！’听到这，我们就有底气了，之后，事情也就很顺利地完成了。”骆明卿说。
首批60名台胞抵达厦门后，经过逐人对照“护照”等有效证件，查验无误后，发给期限一个月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出入境通行证》，并要求从厦门口岸出境。
马英九表示“可以接受”
7月2日，首批台胞抵厦，获得落地办证，引起海峡两岸很大反响。两岸的电视台、报纸、广播都做了及时报道。
台湾《中国时报》在要闻版以“搭乘菲航转赴厦门、未持有大陆通行证61名（实为60名）台胞，27日已顺利取得落地签证”的大字标题，和“‘间接直航’飞行时间较久，但省下申请台胞证时间及机费，有助缓解经香港赴大陆拥塞瓶颈”的副题作了报道。
台湾《联合报》文章的大标题是“厦门开放落地签证，未办台胞证取道马尼拉，首批台胞进大陆”，副题为“已拿到三个月（实为一个月）有效期临时通行证，旅客指突破停落香港机场‘瓶颈’没有什么不好”。
台湾《中央日报》也以显著位置，以“菲航台北、岷市、厦门航线正式开航”的黑字标题和以“我60名旅客抵达厦门后，以落地签证取得台胞证”的副题作了报道。
与此同时，时任台湾“行政院大陆委员会”副主委马英九即表示“可以接受”，台湾“交通部”也表示“不予干涉”。
乘机的台胞虽感航线较长、航班费时3个多小时，但节省了申请通行证的时间，票价也比经香港便宜100元外汇人民币，大家纷纷表示欢迎。据骆明卿介绍，当时台胞的反应都很热烈，表示如果没有这种试探性的间接通航的话，这3个月的时间里就进不来大陆了。
从7月2日开始到9月份两岸旅游业者合同期结束，3个月时间，“台北—马尼拉—厦门”航线共为几千名台胞提供了进出大陆的便利。
为“澳门模式”提供参考
“厦门要用足中央赋予特区的优惠政策，先行先试。如果不想试、不敢行的话，就什么都行不通了，试了以后，错的就改，对的就推，很多事都是这样尝试出来的。”曾全华如是表示当初全力推动台胞落地厦门办证的初衷，在他看来，在不违背基本原则的情况下，要多考虑民生的事情。
但是，“厦门开放落地签证，未办台胞证取道马尼拉，首批台胞进大陆”一事，经台湾媒体的宣传报道后，曾全华受到了不少压力，用骆明卿的话形容，“曾处长是冒着丢掉乌纱帽的风险办这事的。”
曾全华表示，“台湾至马尼拉是原有的航线，而马尼拉至厦门亦属正常国际航班，厦门国旅以民间形式，不失时机地扩大两岸之间的直接交流，这不仅有利于发展两岸的旅游事业和厦门经济特区实施自由港的某些政策，重要的是从间接通航摸索积累经验，寻求突破，促进两岸‘三通’，进行了有益的尝试。尤其是‘换航班号不换机’的经验为之后的‘澳门模式’提供了参考。”他说的“澳门模式”也就是日后的“台北———澳门———厦门”模式。（陈成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