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苍茫--行走秦岭七年间之太白梁 [组图]
“等咱回去，要买上一箱水，不，得买脉动，那玩意还有维生素，有营养，就放床底下，眼能看的见，手能够的着，睡觉心里头才踏实！”
听厚朴说这些话的时候正是烈日当头，站在三千多米的梁上甚至能直接感觉到烈日下紫外线的灼烧感，想想上一次无忧无虑大口喝水的享受已经是好几天前的事了。
在总结了前几次的经验教训之后，我把踏实迈出第三步的时机定在了夏季，七月初，海拔三千米以上杜鹃还在盛开，草甸已完全变绿，天气相对比较稳定，气温也比较适宜。可能的麻烦在于：不下雨就可能缺水，但一下雨能见度降低对判断路线及行走会带来极大麻烦，好象世界只有这两个极端可以选择,真是水厄。
冬季里巴戈和上次同行的骆驼草费尽周折成功登上了螯山，这才搞清原来上回在起点就摸错了道，另一条明显的小路被雨雾所隐藏，躲过了我们的视线。这次当班车再次驶过山口，我目瞪口呆的看到那条“遥远的捷径”原来就静静的挂在那山坡上，是如此清晰。
静静的安卧在群山中林场的红色砖墙在初夏的绿色中显得异常夺目，刚下车飞来的一阵急雨转瞬便将我从盛夏带进深秋，无论是在生理上还是心理上。好在20分钟后天边便挂起一道彩虹，似乎预示着明天的好运。
图 106 在梁上
图 107 给我信心和力量的彩虹
图 108 没完没了
第二天果然是个好过了头的大晴天，赶着在太阳彻底发威前匆忙上路，边爬边想几个月没大活动过的我是不是该减肥了，一口气爬高500米钻进茫茫杜鹃林，路就消失了。巴戈在石缝里找到一汪泉眼，众人随便灌了点水，哪里想到当天晚上在帐篷里就后悔开没在此把肚皮喝圆。中午时分，穿过一片松林，大梁突然横矗在眼前，正午的太阳下绵延在望远镜里也一眼不见尽头，边给自己打气边想是什么原因让俺脑子坏了来这鬼地方晒太阳，想归想，路还得走，厚朴同志似乎状态不佳，总是丢在后面，于是干脆喊他“老后”，顺便也软硬兼施让他充分“减负”，心里暗暗发毛，这才刚开始~~~~~~~~~~~
整整一个下午都在与大梁垂直的一条南北向的支梁上攀爬，我称之为台阶，长成各种形状只有一人高的“盆景”落叶松依附在窄窄的梁顶石海中，档住我们的去路，每一步都得与松针、枝干、脚下的树根以及潜藏的石缝做斗争，速度比预想的慢很多，想想难怪这里生活的动物都是爬行，比直立行走真是方便太多。下午四点，一连翻过数个台地，我看见了那道刃脊。 刃脊象把倒插的菜刀，位于“台阶”与大梁交叉的十字路口以东，也是从螯山到太白的必经走廊，也许你对华山的西峰或黄山的鲤鱼背有印象，可是眼前的这道光秃秃的脊既没有台阶也没有铁链，望远镜里看来看去只有胆寒二字，两侧陡峭无比，正面无路可攀，这鸟地方可真不是浪得虚名啊～～或许硬着头皮走到跟前会有捷径？我不知道，反正，那么遥远，今天是走不到了，明日愁来明日愁，车到山前必有路吧。
又爬过两个台地，天色将晚，巴戈陪快崩溃的“老后”在林中既定的营地宿营，LEO为了明天的懒觉，我为了早晨摄影的角度考虑又往前走了一段，找了台阶上一片难得的空地扎下了营。周围没有水源，不敢多消耗宝贵的水，胡乱塞了些东西进胃里。天一黑无所事事，瞎谝着山、女人、工作就这么昏睡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点钟，爬出帐篷外发现竟没有一丝风，帐篷上也没一点露水，想想这里的位置和海拔，实在惊讶不已。吃完早饭在周围散步，发现石头堆后相隔不过几米的一头羚牛也在做同样的事，还没来及打招呼，这家伙便窜入松林无影无踪，当巴戈和厚朴从后面赶上来我才知道，同样是这个家伙隔着帐篷搅坏了他们的美梦。
剩下的水实在不多，如果今天找不到水源那可能连尿也喝不上了，石缝下很可能有积下的雨水，如果运气够好，我甚至能奢侈的洗上把脸，果然刚出发不久便在大石头上找到一滩积水，尽管底下沉淀着一些泥和苔藓，但我坚信这里的一切都是环保无公害，拿出所有容器灌满四升水，陡然增重的背包又让我郁闷不已。大约两小时后，我们站在了“台阶”与大梁交叉的丁字路口。丁字路口往西约500米，便是螯山，一直往东，穿过平坦的飞机梁，爬过无数的刃脊、石海、松林和角峰，如果运气够好，最后经过东跑马梁，便可以看见太白之巅。走的慢的厚朴同志先行休息，我们三则西去螯山“参观留影”。
图 109 远望即将用双脚迈过的梁
图 110 从当晚的营地看刃脊
图 111 在蓝色月光下
图 112 七月，最后的高山杜鹃
图 113 清晨散步的我撞见清晨散步的它
标高3475的螯山其实并不是明显的山峰，只是大梁西端的地标，一个天外来客般的木塔架孤零零站在那里，便代表了这座山质朴和被遗忘的一切。如果把大梁看成一条龙，太白是龙头，螯山就是龙尾，我所要做的便是从龙尾走到龙头,往西看去，大梁陡然下降形成断崖，层峦叠嶂间隐约可见褒斜道；南侧是同样三千多海拔的兴隆岭，中间的盆地则是那个看不见的基地所在，北方则是一段不长的支梁，不过似乎没有下去的路。天气好的要命，蓝的透明的天空，灼目的阳光让人感到眩晕，大块大块的棉花糖低的出奇，仿佛触手可得，如时空转移置身于青藏高原，草地上开满各色野花，遍寻不见想要的火绒草，幸好另一滩积水弥补了我的遗憾，拿出这夏日里最好的十全大补丸——果珍，三人如加满汽油的卡车一般转瞬间又恢复了动力，信心倍增。
回头往西，遍寻不见厚朴老兄，正担心他会不会半道打了退堂鼓，望远镜中才发现蚂蚁般大小的他正穿行于宽敞无比的飞机梁上，先行东去也。飞机梁，也叫西跑马梁，据说刘秀当年在此纵马驰骋直至东跑马梁，不过我一直想不通他老人家怎么把马给弄上来的，真不是一般的潇洒啊。
中途又刮地三尺补充了若干次“汽油”后，在药王庙追上了厚朴，他老人家刚喝完麦片粥，正满脸幸福的晒太阳。太白山是“药山”，药王庙则是传说中药王孙思邈修炼的地方，名义上是庙，好几百立方的大石头上供着一个神龛就是展现在我眼前的全部。也许是沾了药王的灵气，周围的野花也格外繁茂，绕着转了一圈，平坦的荒原上突兀起这么大的一堆石头，让我震撼不已的同时不禁怀疑药王是外星人，我只知道这片荒原和石海都是第四纪冰川遗迹，是自然伟力难以想象的杰作，它雕琢了数十万年，也许是更久，所谓沧海桑田，这一刻就在我眼前。不期而遇的几个采药人也是整个七天中唯一碰见的人类告诉我们前方的刃脊又叫荞麦梁，全因为它陡的象荞麦。而在它的南侧，依稀可见有羚牛踩出的小道，在翻过荞麦梁后的下坡路上，成扇形队型搜索，会发现一处水源。于是我重新鼓舞起快被烈日所吞噬的斗志，催促着自己的双腿，珍惜上苍安排的好天气，迈向前方。
图 114 上梁前发现的水坑
图 115 下面的谷地即为当年的南北动脉，行走过无数王侯将相的褒斜道，刘邦走过这里得了天下
图 116 在螯山顶的 “ 加油站 ” 加油，
后来才知道原来屁股下坐着的就是最高点
图 117 开满鲜花的 “ 飞机梁 ”
在接近荞麦梁前，数百米宽的大梁猛然收缩成壶口状，一段风化严重的冰川石成为唯一的走廊，个别地方甚至宽不过半米，真可谓一脚跨南北，没有太多心情欣赏风景，瞪大的眼睛在忙着搜索羚牛走过的痕迹，果然，零散但有序的蹄印出现在眼前，天堑变通途。只花了一个小时不到，经过一段不算太艰难的横切，我们把荞麦梁丢在了身后，心中暗想刃脊不过如此，看来前面也没有什么迈不过的槛了，此时的我哪里知道，这才只是真正磨难的开始。
晚霞壮丽且变幻多姿，借宿在一片肥美的草地上，在跨过难关的喜悦中入眠，全然不管羚牛房东就在不远处无奈的走过，因为我的帐篷叫Buffalo—水牛。
轰鸣的雷声，接着是雨水击打帐篷的劈啪声，好运到头了？梦中惊醒的我一下头就大了，水是不愁了，可如果雨这样下下去，路途会出现更多的未知数，而我请的假远远经不起等待，我甚至又想起红水河，同样的雨声………..，辗转难眠间，突然觉得有什么异样，没错，我清楚的看见外帐衬出的银白色——是月光！！！雨停了！
当早晨的第一缕阳光投射进帐篷时，我看见草尖上挂着无数剔透的露珠，似乎水已不再是问题，为了节约每一点体力，我没有将水装满容器便匆忙上路，有了昨天找水的经验，有昨夜的雷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和我们同样早起的还有可爱的房东——羚牛们，此刻它们正三五成群散布在前方的草甸上早餐。我丝毫不担心开阔的梁上它们会主动攻击，果然，在一只警惕的哨兵牛抬头、观望、徘徊一阵之后，它们集体消失在石海之后。
很好的天气，顺利的路途，很快，在连续翻越几个驼峰，急剧下降到一处山凹后，我掏出自己DIY的防水地图，自信的确认大梁的最低点，2920到了，海拔表的显示似乎不太对，也许是地图的误差，也许是气压的缘故，总之，没有必要太在意。
图119小点为厚朴，可见人之渺小
图120 荞麦梁
图 121 在营地不远处 “ 偷窥 ” 的羚牛
上坡，下坡，横切，再横切，我们象一群在搓衣板上爬行的蚂蚁，不停的机械重复着这几个动作，起初我还很有兴致的计算翻过的角峰，可很快，当数字超过20以后，我再也没有耐心数下去了。我试图计算余下的路途，可连绵的起伏似乎没完没了，没有一丝新意，不断重复的景色造成了严重的审美疲劳，几乎每翻过一座山头都有几只傻了眼的羚牛呆立在那里，可我甚至懒得抬起眼皮多扫它们几眼。
布朗运动，我想起了这个词，并开始责骂自己为何此刻不躺在空调房里安乐椅上边喝冰镇可乐边上网看美女，却要背着傻重的包跑到这个除了石头就是草的鬼地方看牛晒太阳。无情的烈日在侵蚀着我的体力和意志力，更遭的是我把一直搭在脖子上的毛巾忘在帐篷里打了包，很快，脖子就已感受到针刺的微痛，能找到一棵小松树或者一块可以遮阴的大石头以躲避阳光的纠缠，都是莫大的奢侈。梁，延伸向远方，路，无需寻找，就在脚下，每个人都做出自己的判断，在一个无名峰，LEO和巴戈选择了最短的捷径，北坡横切，尽管冒着摔下断崖的风险，我，想稳妥一些，从南坡切了过来，尽管多走了很多路。当我们三人正坐在地上纳闷厚朴在哪里时，他，却在无名峰顶出现了，老天，尽管他走的最慢。
可最要命的，还是水。
前一天晚上刚降下的雨水，似乎一瞬间都消失了，每个人的水壶都已空空如也，除了厚朴，他得多喝点，我们一直担心他能不能坚持下去。几乎搜索了路过的每一处石缝，每一片凹地，仍然一无所获，可前方有没有水，哪里有水，或者多远才有水，没有一个人知道，这是场赌博，代价是小命，即使不会倒下，脱水的痛苦也会带来极度的疲倦和心理的崩溃，导致最终难以走出这片绝地。我疯狂想象着被加满“汽油”的感觉，同时坚信这片开满鲜花的草地不会轻易吞噬我的生命。LEO开始嚼草根，试图从中获取一丝滋润，我也塞了点进嘴里，怪怪的涩味，吐了出来。一块巨石下有可怜的一小滩水，可是我们无法伸进手或脑袋，“下次该带吸管！”LEO肯定的说，可我暗想，哪还他妈的有下次，就是给再多的钱，也休想说服我的双腿！
傍晚，当看见那片锅底状的凹地时，我差点崩溃，意识到犯了个错误，6小时前我到达的所谓2920，实际是在这里，也就是说，这一天，10个小时的艰苦跋涉，换来的只是地图上的6公里.
图 122 营地头顶上的云
图123营地前方的云
图 124 营地南方的云
图 125 清晨拉开帐篷门射进的阳光
梁的周围积聚了些云，刮起了大风，我怀着矛盾的心情期盼它带来一些雨水，把所有能盛水的容器全丢在帐外，但那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记忆中的这一夜不断渴醒，再不断的昏睡过去，摇了摇水袋，可能还有100对毫升的水，这是救命的，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动。 晴天，又是晴天，帐篷外面凝结了些露水，我珍惜的一点点舔，试图湿润一下干渴的喉咙。早饭也吃不下，趁着清晨的凉爽赶紧行动，按照经验，下到最低点的2920，由于山势的汇聚，很有可能找到水。
如同等待判决的犯人般一片茫然的穿过一片松林，我听见巴戈的喊声——“水” 如同看见神仙姐姐般激动，跌跌撞撞的扑向传来喊声的地方，我靠，三个大男人正一脸陶醉的蹲在一个落满树叶的水坑边鲸吞牛饮，确切的说是是羚牛踩出来的几个脚印积成的小水洼，和刚下完雨后马路边积水的绿化带没什么区别。不过，这好歹也是足以维持生命的液体，用毛巾简单过滤一下，放入净水片和葡萄糖，只要不看颜色，它甚至比我在家里喝的水更好喝，不过有点泥巴而已，以后的几天，我们也的确一直健康。
神奇的大脚坑居然灌满了四个饥渴男人的肚皮，暴饮暴食之后信心倍增，尽管下一步又得直上500米，在松林中沿着羚牛开出的康庄大道稳步前进，不缺水的旅行真是轻松愉快，有人说的没错，幸福是什么，幸福就是饿了有饭吃，渴了有水喝，困了有觉睡，的确，此时我感觉很幸福，尤其是临近中午时分，我用耳朵找到了这之前和之后唯一的一眼清泉（俺自豪的将其命名为“灰灰泉”），不，该是金矿，当湿润的毛巾贴住快被风干的脸颊的那一刻，我感到疼痛，但更多的是幸福。
扬言要在此喝到“上下打通”境界的厚朴在此喝下的水几乎可以以桶计，如果在此地住上两天也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我们并没有太多时间可耽搁，前面的路还凶险难测，食品不多，老天也是给足了面子，上山以来一直是晴空万里，我担心好运快要到头，催促自己加快步伐，今晚必须赶到东塬扎营，哪怕赶夜路也在所不惜，到了那里，后面的路就全熟悉了，也就安全了。
图 126 梁上进早餐的牛群,中心位置可清晰见到两头）
图 127 随俺 “ 平步青云 ” 的水牛帐篷
图 128 两只主动闪开的羚牛
图 129 当天走过的梁
艰难的上升、下降、横切，烈日，野花，草甸，石海，羚牛，松林，一切都似乎在重复几天前的过程，只是我的背包里有充足的水，同伴被丢在了身后，我不顾一切的向前冲，想早点赶到营地的念头使我几乎疯狂，在一块块大石头上蹦来蹦去，可惜没有舞者的轻盈，烈日晒的我发昏，而我很清楚在这样的地方摔伤或扭伤，可是抬也抬不出去的，我闭上眼睛靠着包坐在地上喘气，北面如此难走，打算翻到山脊的南面横切，试试路会不会好走些。
突然，我感到一阵快意，似乎阳光不再灼热，渐渐的，有了风，凉爽的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抬头仰望，GOD！变天了，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乌云，不是一团，而是半个天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瞬间从梁的南侧蜂拥而来，贴着梁顶，就在我脑袋上方十多米的地方，以排山倒海之势压向北方，瞬间吞没了我面前的山谷，将我包围，间或有雷电的轰鸣声，雨点开始打在我脸上，这一切，只发生在我坐下的几分钟里，遇到麻烦啦。前进，已是不可能，时间宝贵，生命更宝贵，帐篷，由于嫌重，LEO背了皮，我只背了杆，现在指望他的到来已经不现实，能照顾我的只有自己，突然想起来刚爬过的一处内倾斜的岩壁，似乎刚好可以容纳一个人，环顾左右，它果然在那里。
尽管那处岩壁下的空间不是足够舒适，由于坡度的关系，夜里我甚至不得不一次次滑下去再爬上来，但有它帮我阻挡了风雨，那夜我睡的很安心，尽管整晚还有头牛在附近叫个不停，让我怀疑是不是占了它的窝。我甚至还饶有心情的煮了锅热汤，坐在睡袋里边喝边看日出。而此刻，我的同伴们在哪里呢？ 天气有点阴沉，但云层很高，真是个爬山的好天气，我得抓紧老天赐给的良机，说实话一连五个白天都是晴天，在秦岭里实在太难得了，盘算着下了山一定得回大雁塔烧柱高香，谢天谢地谢菩萨。
翻到梁的南面，简直又要幸福的晕过去，是比较纯粹的草甸，和北面的石海比起来简直是高度公路，撒开脚丫一阵飞跑，突然又想起我的同伴们，如果他们昨天一直在南侧横切，那么速度会比我快的多，有可能在我前方，但如果和我一样走了北边，那肯定在我身后。想到这里我丢下了些多余的食品在显眼的地方，他们三人的粮食不知道够不够，也许用的上，我也可以减点负。事后才知道，那天当乌云席卷而来时，他们三人正在我后方，被迫在梁上扎营，一整夜的狂风和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头身高体壮的牛魔王又没能让他们睡上好觉。 一个人的行走孤独而又寂静，耳边只有风声，似乎我成了这广阔天地唯一的生灵，没有害怕，没有消沉，有的只是无限的思念，思念亲人，思念网络，思念山下丰富的物质生活，我免不了是一俗人，不过，最最思念的，居然是可口可乐，每每倦怠到了极点，支撑我走下去的唯一信念，脑海里唯一不停闪过的东西就是它，我不停的给自己许诺：下了山，得喝一箱，抱一箱，屁股底下坐一箱！
手脚并用翻过梁中段的最高点，标高3523的“太白梁”—这里它是峰名，后面的路一下变的好走起来，穿过松林，差点与几只羚牛迎面撞上，我最终到达东塬的时刻是12时30分，而一年前，我经太白河到达此地也正是这一时刻，只不过那时正是落叶松金黄夺目的秋天，而现在，这里正是一片开满鲜花的绿色大地，没有太阳，只有微风，真想这么一躺下就再也不起来，躺在鲜花从中，躺在大地上，睡上三天三夜，我的脚，我的肩膀，我全身的每处关节，都早该好好休息了，然而，离最终的胜利还有一步之遥，我必须坚持下去。 一气翻上东跑马梁，掠过已破败不堪的雷公祠，这里的石头上都积满了水，让缺水缺怕了的我倍感心疼，我开始与时间赛跑，与头顶越来越低的云赛跑，只用了1个小时20分钟，我终于穿过这片最后的荒原，刚钻进大爷海边太保局的大帐篷，雨便哗哗下起——老天爷配合的可真是天衣无缝。
图 130 当晚大风中的营地
图 131 营地清晨的 “ 耶稣光 ”
图 132 灌饱肚皮的 “ 大脚印 ”
图 133 “ 灰灰泉 ” 留念
图 134 回首前夜宿营地 （画面中绿草覆盖的鞍部）及前一天走过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