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音乐的伟大王者:“森林山妖”格里格
核心提示:挪威人把格里格看成自己的伟大精灵。格里格给了挪威很多很多,挪威也给了格里格莫大的尊重。这其实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对自己的尊重。
本文摘自:《新民晚报》2009年12月17日第B5版,作者:陈世旭,原题:《森林山妖》
北冰洋的风暴抽打着漫长的海岸,使它终年沉睡在千万年间形成的冰川之下。后来,气候逐渐演变,人类追随着冰川的退却走上北方之路,在自己发现的土地上建立国家,命名为“挪威”,即“通往北方之路”。他们起先很自信地认为自己是这里最早的居民,但很快就认识到,这里早就生息着众多的神秘精灵:森林的湖水中有水怪“纳肯”;瀑布溪流的磨坊下有拉提琴“瀑布人”;海里有“德劳根”,一个在暴风骤雨中翻船的水手常常看到的庞然大物。而人们最畏惧又最喜欢的,是森林山妖。
各种山妖都类似人,头上、鼻子上长着青苔或树枝,全身是破烂的长毛,有牛一样的尾巴,慢性子,天真多情。女山妖常常变成美女引诱英俊男人;男山妖把漂亮女人劫持进山洞。山妖乐意同人们友好,在柴堆、菜园、仓库、马厩和牛棚到处栖息。圣诞节夜晚,农夫们只要给山妖们准备一大碗粥,就能得到山妖的祝福。否则,就会遭到山妖的诅咒。
山妖是挪威民间和国家艺术的灵感的源泉,山妖给挪威一代一代艺术家注入了无穷无尽的想象的活力。在挪威,最典型的、标志性的张贴画和工艺品,便是这些长毛的、衣着褴褛的、丑陋的却无一不让你爱不释手的山妖。以山妖为题材的民间文学、音乐、舞蹈、戏剧成为挪威艺术的最高成就之一。其中,格里格的钢琴曲《森林山妖》无疑是王冠上的明珠。
我有幸在格里格的故居,听挪威当代最优秀的钢琴家,用将近一百年前格里格遗留下来的钢琴,演奏这首世界名曲。
格里格是挪威民族乐派的代表人物。同时是享誉世界的浪漫主义音乐家。
格里格的故居在挪威西部都市卑尔根。卑尔根人见了外人愿意说:“我不是挪威人,我是卑尔根人。”
卑尔根人的确值得骄傲,哪怕仅仅是因为一个格里格。
是一个细雨霏霏的天气。雨中的卑尔根一片葱郁,大片的湿漉漉的森林和花丛遍布狭长的半岛。从市区进入这片神圣幽静、色彩斑斓的音乐之王的领地,除了格里格故居、格里格博物馆和音乐厅,方圆几公里之内,没有别的建筑。
矗立在山坡上的格里格故居是一幢北欧传统的上下两层的全木结构楼房,主体为白色,门、窗、屋檐饰以淡绿,简朴而明丽。我们就是在这幢房子的宽敞的客厅,听了那次终生难忘的演奏。那架创造并演奏过世上最为美妙的音乐的钢琴依然光可鉴人。一位上了岁数的女钢琴家,穿着上个世纪的墨绿色的大摆曳地裙,向客人们微微颔首致礼,充满了中世纪贵族气息。然后她坐下来,立刻就同那钢琴、那神奇旋律的变幻者融为了一体。她弹奏的是格里格最具代表性的三首乐曲:《森林山妖》《春天》《婚礼进行曲》,乐曲里跳荡着挪威民间的纯朴风情,北方民族的神秘、深沉、灵动、欢快,让人时而陷入沉思,时而激动不安。
窗外碧绿的草坪,郁金香火一样开放。草坪的栅栏后面,是浓密的树林。树林的远处,是在明亮的细雨中闪闪发亮的深蓝色的海湾。海湾对面,黛色的蜿蜒的山间,深红的房子的尖顶在云雾里时隐时现。
我一时间有些恍惚,不知道是乐曲描绘出这一切,还是这一切组成了乐曲。那时候我甚至觉得,格里格的灵魂来到了我们中间。那个矮个子的、天真地跃动着、又老练地做着鬼脸的小精灵,就站在他的钢琴后面向我们微笑。
格里格和他的妻子都葬在屋前山坡下一处陡峭的崖壁中间,面对大海和夕阳。挪威人每年都要在他的忌日到这里举行纪念活动,每次都由国王主持。
格里格音乐厅掩藏在谷地里,音乐厅的大屋顶上是一大片苍翠的青草。演奏台背后是一整面落地玻璃窗。窗外,海水扑打着礁石,涌动并且吟哦。
这是世界第一流的音乐厅。每年夏季开始,世界各地的音乐家从四面八方来此举行音乐会,每年这类演出约300场,有时一天就要安排三场。
半岛是格里格生前购置的产业。但除了故居和那幢小木屋之外,博物馆、音乐厅以及整个半岛的管理,都是历届挪威政府兴建并承担起全部责任的。
挪威人把格里格看成自己的伟大精灵。格里格给了挪威很多很多,挪威也给了格里格莫大的尊重。
这其实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对自己的尊重。
这使我想起欧洲另一位伟大的音乐家莫扎特。在维也纳他的纪念碑上,有这样一句话:生前这座城市给他的太少;死后他给这座城市的太多。
而挪威之于格里格,没有这样的遗憾。
的确,一个有尊严的文明国家和民族,是不该有这样的遗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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