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那天
明从医院出来那一刻,就决定和梅分手了。
明必须忍住心中的伤痛,尽快与梅分手了,明不会拖累自己心爱的人。明左心室二尖瓣闭锁不全,他真不敢相信自己会是这种病。明第一次从医生口中听到这个结论,真以为听错了,可事实终究是事实,不由明不信。这几天,明想得最多的已不是自己的病,而是如何找个最好的办法与梅分手,如何使她受到最小的伤害。
明约梅下午在公园见面。
明先到了。公园里空气沉闷,全没了往日的清新,花草树木显得无精打采,游人也毫无生气,全坐在树阴下躲避盛夏的烈日。梅没来,明又看了几次表,其实才过了不到10分钟。梅仍没来,来的是梅最要好的朋友敏。敏一双眼睛红红的,显然刚哭过。明没注意到敏的表情,“梅没来?”“她不来了,”敏停了一下,“她让我告诉你,让你和她分手吧!”明心里一痛,“她已经知道了?”明心里涌起一阵悲哀,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和我分手了,我还担心她难过呢。明一瞬间有了一丝解脱的轻松,这样也好,不用我再费口舌了。
敏停了一会儿说:“梅得了全身性肌无力症。这种病最后无力呼吸,心脏无力跳动。医生说……说她只有……三到六个月……生命了。”敏哽咽起来,双手捂住两颊,两肩一上一下地耸动着。“什么!你说什么?”明一把抓住敏的肩,“这不可能!不可能!我怎么不知道?”敏抬起满是泪水的脸,“我也不愿意相信,这是前天刚查出来的,梅中午才告诉我。”明的手慢慢松开了,心里只有一个声音:“这是假的!假的!我不信!我要去见梅,对,我要马上去见梅!”
从此,明每天都来陪着梅,每次带来一枝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插在梅的床头,然后给梅读书、念报、说笑话、讲故事。明也多次劝过梅,要梅住院,可梅说这病住院也没用,反而心里难过,也就只得由她了。梅的手会突然一下没了劲,要过好一会儿才能恢复。
这天,梅看看坐在床边的明,柔柔地说了:“明,你对我这么好,我这辈子也满足了。唉……惟一遗憾的是今生不能做你的新娘了。”停了停又自我解嘲地说,“你看你看,我还不知足!”明握住梅纤巧的手,动情地说:“梅,我---一定要娶你,一定要你做我的新娘!”梅笑了,“真是傻话,我只有几个月好活了,还怎么做你的新娘。”明说:“我们在一个月圆之夜,不是对着月亮说过吗?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要在一起吗?你不记得啦?”梅幽幽地说:“那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不算啦,我怎么能拖累你呢。”明急了,“不,要算!梅,你不许抵赖!”梅看着明,好一会儿,眼里含着泪水,似又含着一丝笑意,“好,算,就算,我不抵赖。”
一周后,明与梅拿到了结婚证,明坚持让人扶着梅一起拍了婚纱照。明不能让梅遗憾。梅的父母含着泪说:“明,我们的梅没有看错你!”一个月后,在月圆那天明与梅举行了婚礼。时间虽然仓促了一点儿,可仍然热热闹闹,宾朋满座,大家衷心为这对真情夫妇祝福。
客人走光了,梅偎在明的胸前坐在床沿上,紧紧握住明的手。明心里掠过一丝惊喜:梅有力了!梅的手有力了!明还没来得及说出心中的惊喜,梅轻声说话了,“明,你什么时候去治病?”明一愣,“什么,你说什么病?”梅说:“当然是你的病啊,还想瞒我?”明惊讶地说:“你都知道了?什么时候知道的?”梅说:“你查过病后,我发现你那两天情绪不对,第三天就找熟人到医院问过了。”明忙追问道:“啊?那你的病呢?”梅“咯咯咯”笑个不停,“我的病?我以前不知在什么地方看到过一种叫肌无力的病,我知道你那时一定要说和我分手,我就告诉敏我得了这怪病。我知道,这样一来你肯定不会和我分手了,只是害得敏好好哭了一场,到今天还不知道呢!”明目瞪口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你,你怎么这么傻?我,我这病是很难治的呀!”梅肯定地说:“不,我请我爹妈专门向专家打听过了,你这病能治。”明又是一惊,“你爸妈他们……”梅调皮地一笑,“他们当然也早知道了,可是拗不过他们的宝贝女儿。来,不说这些了。”
梅拉着明来到窗前,“你看,月亮多圆!难道,你忘了我们对着它说的誓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