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旧事之走廊脚步声
多年前我在重庆九龙坡区的一所学校念书,入校那会儿新的女生宿舍刚落成不到一年。那是一栋七层高的建筑,呈长方体,一端是楼梯,然后是长长的走廊一通到底,尽头没有全封闭,而是一堵墙上方留了约半米高的空档,一来可以采光,二来可以和楼梯部位的花墙形成空气流通。楼梯口旁是水房,所谓水房,就是洗漱间,开放式,没有门楣,宽大的洗衣台和水龙头排列成U型,再往里是厕所,每一格上方有淋浴用的花洒。走廊两边是对称的房间,隐约记得一层大概有十个房间,我所在的房间位于走廊中间部位,和水房并列在一侧。
女生宿舍是封闭管理,禁止男性进入,若要找人只能告诉一楼的管理人员,由她上来站在楼梯口猛喊“xxx楼下有人找”。在校的几年一直住的顶楼,为此,在有“火炉”之称的重庆,夏天总能看到一道迤逦的风景,一路上得楼来,美女们穿着贴身的小衣或嬉闹或三三两两靠着墙聊天,真是让人大饱眼福滴 ^_^
毕业那年夏天,临近期末考试,紧张的气氛渐渐的弥散开来。宿舍每晚十点半准时熄灯,只剩下长廊里两盏昏黄的路灯,水房和厕所里也各有一盏。熄灯后,很多人搬了小凳坐在走廊里温书。没法子罢,临时抱佛脚也总得“抱”啊。那时可能因为太年轻,心浮气躁,很难定下心来温书,于是自以为聪明的想出一个法子,让室友温书完休息时叫醒我,以为这样就可以静静的温习了。
记得那天午夜两点左右,室友推醒熟睡中的我就匆匆爬到上铺去休息了。我揉揉发涩的眼皮搬了小凳坐到门外的走廊上开始复习,居然还有一个长辫子美女没有睡,一边看书一边拿了一个手榴弹那么大的花露水瓶往身上涂抹。现在想起都还很想笑的,因为确实没有见过那么大瓶的花露水啊。
可能不堪蚊虫的骚扰,没多久,长辫子美女就提了凳进屋了,砰的一声关上了铁门(宿舍门是铁皮的,动静极大)。四周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只有水房里有一个踢踏、踢踏的拖鞋走路声,一定是有人在里边漱洗罢,估计也是快要去休息的了。我定下心神开始看书,默默的背诵。过了很久很久,一阵风刮过带动了走廊上的纸屑,莫名的我起了鸡皮疙瘩。熟悉重庆的人应该知道,盛夏时节即便是午夜也很难清凉的,更不会冷得让人起鸡皮疙瘩,即使是有暴雨也不会让人觉得寒冷。从沉闷的功课中暂时摆脱出来,我望了望四周,纸屑又飘了一下,这时忽然发现了一个自己一直忽略了的细节,水房里的拖鞋声还在走动!屏住呼吸细听,那声音显示从水房的尽头走到出口处然后又折返回去,一直重复这样的路线。
感到些害怕,不过找了个理由安慰自己,或许那位水房里的同学在洗衣服呢?不过这理由牵强得自己也不太相信,有谁会半夜里洗衣服?夏天的衣服又需要洗这么久么?就算是洗衣服又何必走来走去到了出口处又返回去呢?看了一眼厚厚的教材,实在不愿意就这么放弃,离考试时间不远了啊。咬咬牙,想出一个折衷的法子,将小凳提进屋,放在门口,这样身子在屋内一样可以就着路灯看书,身后就是熟睡的六位室友,我就不用瞎害怕了。可是我错了!!!
在屋内的门口边还未坐定,就清晰地听到那踢踏声终于结束了在水房里的徘徊,径直出了来贴着墙顺着走廊向我这边走来。我呆住了,头脑一片空白,傻傻的愣在那里听任那声音一直走,一直走....就在我的房门口边,脚步声停了,和我隔着一道薄薄的墙,九十度的转角。困扰我的谜题马上就可以揭晓,前提是我跨前一步走出房门往右扭头一看!
犹豫了大概几秒钟,血冲上脑门,当时脸一定红红的,又是害怕又是激动。末了,最终恐惧战胜了好奇,我的选择是踢翻小凳火速关上了门并开始了撕心裂肺的大叫。室友们都被我巨大的关门声和分贝极高的尖叫声惊醒,听完我哆嗦的讲述,大部分人和我一样感到恐惧,只有一个胆子极大的不信,怀疑我午夜温书温得晕了头产生了幻听。可是她毕竟也不敢开门,于是趴在门上听,不一会儿脸色就变了,说那个踢踏声确实有,只是换了路线,变成了从走廊这头到走廊那头的“散步”。
第二天,这事传开了,立即有几人惊呼这脚步声她们也经常听到,不过都是在睡在铺上听闻那声音一遍遍的在走廊里走动,以为是习惯边温书边踱步的,因而没有在意。
打那以后,每夜的十点半熄灯前后,走廊空前的繁忙,彼此端个小盆盛着口杯牙刷毛巾一路小跑,来去带风,洗漱的速度几乎可以和火箭升空速度相媲美。而后留下寂静的走廊,大家躲在铺上听那脚步声从这头走到那头。学校小卖部的蜡烛销路一下好起来,在闷热的重庆夏夜里,我们都情愿盘腿坐在床上放下蚊帐点了蜡烛温习,后来同班有个女生因为疲倦睡了过去,结果蜡烛烧着了蚊帐,所幸人没有受伤,这是后话了。
没过多久,这件事隐隐有了个解答,有传闻说当年夏天有一个学校里老师的孩子也是本校毕业的学生,游泳时不幸淹死,这个师姐仅大我们一届,我们临毕业那年她应该刚参加工作一年,她当年求学时就住在该女生宿舍的七楼......
很多年后,我把这事向一个好友谈及,她居然没心没肺的责怪我当时怎么不出门去看看,这样就能知道到底是什么了。我没好气地白她一眼,说你怎么不去试试看。其实她胆子不比松鼠大多少,后来在和她有关联的一个诡异事件中,她吓得嘴皮都发白了,呵呵 这件事有空闲时再讲给大家听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