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脚医生是怎么来的?
一九六五年六月二十六日,老人家在跟他的御医谈话时谈到了城市和农村的医疗卫生工作,针对当时农村医疗卫生工作极差的状况,他把卫生部称为“城市老爷卫生部”,认为读书读多了没有用,指出应当“把医疗卫生工作的重点放到农村去”。这次谈话经整理发表后,被称为“六。二六指示”。(顺便说一句:听旨的这位御医,好像就是那位曾在网上风行一时、跑到外国恶毒攻击老人家的那位李什么大夫。)
“六二六指示”发表后不久,普及农村医疗卫生的工作在全国展开。当时较大的动作有:在全国各县成立人民医院,在公社一级成立卫生院,大量聚集在城市的医疗卫生人员被下放到这两级医疗卫生单位,并且经常组织巡回医疗队到农村进行巡回医疗和普及卫生知识。大城市里的一些医学专业和农林专业的学校被迁往较小的县城,或者在县城成立半工半读的卫生学校和农业学校。这一年,在普及和推广农村医疗卫生教育工作方面,成绩是巨大的。
文革开始后,这些工作受到冲击,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们受到批斗,被送到“五七干校”劳动改造。从六六年到六九年这两年多的时间,主要是解放军的巡回医疗队在积极地活动,地方上的巡回医疗队也有不少,但他们主要是去接受再教育的,捎带着给贫下中农看看病。
九大以后,开始在农村实行“合作医疗”制度。所谓合作医疗,说穿了,就跟现在在城市里搞的医疗保险差不多:从每个社员的收入中扣留一部分,作为生产队的合作医疗基金,然后,平时看个小病就不用交钱了。这个合作医疗制度,需要大量的医务人员,显然,当时是不可能有这么多的医务人员的。于是乎,就让各生产队推荐一两名根正苗红的贫下中农子女(大多是回乡青年),送到县或公社的卫生院进行短期培训(大约是一两个月),然后领一个药箱,回到生产队,就当起了“卫生员”。这些卫生员跟普通社员一样,记工分,平时没事时也要参加生产劳动,同时上级卫生部门有什么的新精神,也通知他们去学习和贯彻。用这种方法,弥补了农村缺少医务人员的空白,方便了贫下中农平时看病抓药,而且也不怎么增加国家和公社的经济负担。贫下中农把这种“卫生员”称为“赤脚医生”。到一九七四年,全国农村的“赤脚医生”队伍,大约有上百万之多。
为了降低医疗成本,很多农村的赤脚医生都是土洋结合,即一方面从公社卫生院买一小部分药品,另一方面自己采集中草药,并且都经过针灸的培训,只用几根干针,就能治不少病。平时社员有个头痛脑热的,到赤脚医生这儿抓几付中草药或者扎几针干针就打发了,正如当时歌里所唱的:“一根银针治百病”。如果赤脚医生治了不见好,那就只有送公社卫生院或者县医院。这时候社员就要花些钱了,一般都是由生产队垫付,然后年终从社员工分里扣除。同时生产队的合作医疗基金也承担一部分。
现在回头来看,农村搞这种合作医疗制度还是很有些可取之处的。可是为什么文革之后却实行不下去了呢?据俺所知,有这样一些原因:首先是土地承包后,工分制没有了,原来是每年年终算工分的时候,不由分说就扣下来的钱,现在没处扣了。如果上门去收钱,那可就难了。贫下中农们也在算帐:生产队里那个赤脚医生,也就是会扎几下干针,真有个什么大病,还得跑县医院,所以交钱的积极性也就不高。其次,赤脚医生本人本来是每天记固定工分的,现在一承包,他也要承包土地,否则没人给他发工资。所以现在你让他再背着个药箱到处跑,他也没有积极性。第三,赤脚医生因为专业知识太少,而农村患病者五花八门,什么科都有,一个赤脚医生也确实难以胜任。赤脚医生用来治病的主要手段例如针灸,其疗效十分有限并可疑。
由于文革时期的宣传功夫很到家,把赤脚医生唱得神乎其神,以至于现在网上还有些年轻网友以为文革时贫下中农看病不要钱,其实不是这么回事。但是,俺认为,老人家说“把医疗卫生的重点放到农村去”,这个方向和立场俺是完全拥护的。不管怎么说,在当时那种条件下,合作医疗确实在一定程度上普及了农村医疗卫生工作,为广大贫下中农做了一些好事。
现在的医疗卫生工作的重点是什么?看看电线杆上的广告就知道了。性病、减肥、壮阳、补钙--呵呵,这都是什么玩艺儿!俺很久没去过农村了,不知道贫下中农们现在喜欢得什么病,不过现在看病很费钱,这是不用去农村也可以知道的。如果说城市居民现在有了医疗保险制度(当然还很不健全),那么农村就更应该推广医疗保险制度,而且要实打实的,要有正儿八经的医院和医生,不要搞江湖郎中骗贫下中农,也不要再搞赤脚医生穷对付——这不是说当年搞赤脚医生不对,而是说现在国家应该有条件比当年搞得更好,如果搞不好,那一定是政策有问题。“城市老爷卫生部”这个帽子,恐怕还得戴上。
以上是俺对“赤脚医生”的一点回顾,可能有不准确的地方,欢迎补充和批评。
附:上世纪七十年代的电影《红雨》主题歌
《赤脚医生向阳花》
赤脚医生向阳花
贫下中农人人夸
一根银针治百病
一颗红心暖千家
出诊愿翻千层岭
采药敢登万丈崖
迎着斗争风和雨
革命路上铺彩霞
赤脚医生向阳花
广阔天地把根扎
千朵万朵红似火
贫下中农人人夸
赤脚医生,即是乡村里没有纳入国家编制的非正式医生。说得通俗些,村民叫那些光着脚丫下田种地的医生做赤脚医生。
我国解放初至八十年代末期,乡村大多都有赤脚医生。那个时代,国家贫穷,医科专家奇缺,一时培养不出那么多有医学方面专业的医生,只有培训一批略懂医术的赤脚医生来应急所需。贫穷落后的年代,生病人也尤多,更需要赤脚医生的治病。因而,那个年代,在乡村里,赤脚医生就应运而生了。
在乡村里,选拔赤脚医生,一般是从以下二条件来选的。一是从医学世家中挑选,二是从高中毕业生略懂医术病理中挑选。挑选出来后,集中到县卫生学校培训一年半载,结业后回到乡村算是赤脚医生了。
乡村里的赤脚医生,因没受过系统的学习,医学,病理等知识是比较低的,大病、重病治不了,复杂的病更不用说了。赤脚医生能解决的问题,通常是一些头痛身热,擦损外伤等小病而已。虽说是小病,但能治理能解决,也大大方便了村民群众。一是他们没空到大医院去看病,二是到大医院看病交通也十分不便,三是到大医院看病费用高。因而,村民群众十分敬重赤脚医生,都认为他们是村里的大知识分子,是救命恩人。
其实,在乡村当赤脚医生很辛苦,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首先,赤脚医生没有固定的薪金,有的只是每月拿大队一些补贴,有的只是以生产队记工分代酬。这微薄的补贴和工分,根本上解决不了他们的生活,因而,他们白天还得赤着脚参加生产队劳动,夜晚还要挑灯自学医学知识。其次,由于贫穷落后,医疗设备十分简陋。除了一个药箱,几片普通的药片,一支针筒,几块纱布,别的就少得可怜。这么简陋的设备,对赤脚医生来说,有时也是“巧妇难做无米之炊”了。
尽管难苦,但那时的赤脚医生,还是尽职尽责,满腔热情地为人民服务的。不管深夜还是风雨交加的日子,只要有病人叫到,他们就会赴诊,就会认真地为病人看病打针服药。自己治得了的,就一心一意尽力去治。自己治不了的,就建议送医院治,有时还亲自陪着送去。赤脚医生治病收费不高,只收回成本钱,因为赤脚医生都拿了生产队的补贴。有的赤脚医生如果碰上困难户和五保户,就得倒贴成本费了。
乡村的赤脚医生,医术虽不高,但服务态度特别的好。他们常背着一个印有鸡蛋般大的红十字药箱,穿着白褂,挨家串户走访群众。尤其是流感时期或流脑时期,赤脚医生的责任更大更辛苦,他们不但走家串户发药,还得讲解预防知识,通常一天吃不上一顿饭,睡不上一次安稳觉。乡村里的小孩怕打针,赤脚医生便会千方百计哄小孩,或是给他们讲故事,或是为他们唱歌,有时甚至买上一颗糖送给小孩,待小孩的注意力分散时,一针落去,还未等孩子“哇”的一声哭叫,针又拔出来了。这般一来,村里的小孩见了赤脚医生,既爱又怕,大都会缩进母亲的身后,伸出头来,怔怔地盯着赤脚医生身上的红十字药箱——那里面,既有糖果,更有针筒。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赤脚医生的医术虽没有大医院里的医生高明,但有时大医院里的医生治不了的病,赤脚医生反而治得了。记得村里有位姑娘上山打柴,不小心扭伤了手。她的手扭的也很怪,一手向上一手向下,向上的放不下来,向下的伸不上去,到了县医院看,县医院建议到地区医院看。姑娘的父母手上没钱,心急如焚,来找村里的赤脚医生。赤脚医生正在吃饭,见来了病人,放下饭碗,对着病人上下看了几遍。赤脚医生问过病由后,说这病我能治。于是,赤脚医生叫病人的母亲将病人的裤带取走,换上稻草扎着,然后将病人关在一间虚掩的房屋里。大概一个钟头后,赤脚医生提着锣,领着病人的父母,一起来到虚掩的房屋门前。赤脚医生“”的一声将锣敲响,然后推开门,连声说好了好了。病人父母一看女儿,果然好了:双手自如活动了。原来,姑娘手扭伤了因为受不住疼痛无法扭转回来,治不了。赤脚医生这铜锣一响,吓得姑娘连忙伸手去提裤子,就不治而愈了。这叫做姑娘家顾得了羞顾不得痛治疗法。
赤脚医生治病,在乡民的眼里,确是高。但有时,也失水准。记得我儿时,有个耳朵发肿发痛,母亲便拉我去看赤脚医生。赤脚医生用手摸摸,用电筒照照,说是中耳炎,便往我的耳朵灌药水,还说再洗两次就好了。岂料这药水一灌进去,我的耳朵更肿痛了。洗一次痛一次,直到我无法忍受时,赤脚医生不好意思说了:还是到县医院看五官科吧!母亲带我到五官科一看,医生笑哈哈地说,你这小家伙,怎么在耳窝里种豆芽啦!医生说完,用夹子把耳窝里的豆芽夹了出来,我的耳朵就舒服了。原来,我在豆垛里玩,一颗黄豆跑了进去,痒痒地,我便挖,加上赤脚医生灌了药水,豆芽就在里面长大了。这也难怪村里的赤脚医生,因为没有反光照明设备,他根本看不到我耳朵里长了豆芽。
无论怎么说,在那个贫穷落后的年代,赤脚医生为人民群众作出了巨大贡献,功不可没。随着社会的进步,科技教育的发展,现在,乡村都建立了医院,医生都规范化了,赤脚医生,渐渐地被医科大学的毕业生取而代之了。这便是人类文明的又一进步。
农村里从农民培训出来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