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weet糖:你还想他吗?第05辑

分类: 图书,青春文学,爱情/情感,
作者: 陈麒凌 等著
出 版 社: 远方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08-5-1字数:版次: 1页数: 223印刷时间: 2008/05/01开本: 大32开印次: 1纸张: 胶版纸I S B N : 9787807232872包装: 平装编辑推荐
糖5灵魂的祭坛,追逐你多年不忘的那个他(她),你还想他吗?医情馆“糖仁堂”隆重成立。为您炮制祖国相思灵药虾假瓦霜,连谏、雪小禅、坏蓝眼睛、陈麒凌等重拳出击。
生活在别处,以奥运为线,直击离别。
爱情是糖甜到忧伤。
宝黛,惘然,在叫做天堂的地方离开。
谁在追杀妖女沙乐美,连谏。
内容简介
想起那几年,必然想到他。纵是有几百个日子,也只容得下他一个。
目录
卷首
纯粹
主题
你还想他吗?
主打
宝黛“惘然”
城市月光
攻击性女子[薇薇安]
在叫做天堂的地方离开
邻爱[薄荷]
精品品读
谁也逃不过时间[呢喃的火花]
精品解析
理智与感性的巅峰对绝[陌上尘]
琉璃瓦
青仁巷(中)[容若]
妙莲[青语]
专栏
后男色时代[雪小禅]
只是王子不乐意[陈麒凌]
彼岸花
山伯永恋祝英台[坏蓝眼睛]
夜[颜色]
影子情人[沈熹微]
倾城之恋
谁在追杀妖女沙乐美[连谏]
书摘插图
在叫做天堂的地方离开
Paradise 004
佛曰:缘起。缘灭。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和石岩还能有再见的那一天。
2002年11月,因为一篇约稿,我再次来到西藏。这一年正好是马年。
一下飞机,我的双脚不能控制地直奔格桑梅朵,无论现在怎么样,我都还想去看看这个当年留下我们心愿地方。
进入秋天的西藏,空气里透着寒意。格桑梅朵里的尼泊尔纸灯温柔地亮着,手工绘制在上面的吉祥图案透出迷幻般悠远的红光。
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改变。晋美坐在吧台里和几个老外聊天。他是格桑梅朵的老板,也是石岩在西藏最好的哥们儿。
他抬头看到我时,表情像见鬼一样不可思议。
我笑笑说,嗨,你好吗,晋美。
他一动也不动地看着我,说,YOKO,为什么又回来这里?
我说是为了工作而来。
真是这样?晋美的脸上露出了我无法理解的失望,他说,YOKO,你为什么要离开石岩,他是很特别的人。我相信没有人能像他活得那样纯粹。
我说晋美,以前我也希望能一直跟在石岩的身边,一抬头就能看见他的脸。虽然需要仰视,但那种感觉能让人觉得很美。可是时间长了,你会发现原来你只是一直跟在他的后面,所以只能望见他的后背。这种感觉你明白吗?
我不是在和你讨论走路的问题,我们在说石岩。
晋美从小在国外长大,汉语一塌糊涂。我自然也没期望他能听懂。于是我扭过头去,看周围的风景。
墙上新添了一些照片。用斑驳的木条和麻绳做成的相框有原始老旧的味道。
离我最近的一幅图片叫《路》。
古老幽暗的转经道里,一排刻着六字箴言的转经筒发出暗淡的金光。一只如根雕般苍老的手握着短短的拐杖孤零零地定格在画面中。正午的阳光从旁边高大的木栅栏里撤下来,将这根拐杖的主人完全湮没在黑暗里。依稀可见她佝偻着身躯蹒跚前行的背影。
通道尽头的门楣上,黑白两色绘成的日月星辰闪耀着诱人的光芒。
不用晋美说明,我也知道这些照片出自谁人之手。
我长叹一声,悲伤开始慢慢浮起。
我说,晋美,这么久了,我一直没有他的消息。
晋美一言不发地站起来,离开之前轻轻拥着我说,YOKO,欢迎回来。我想有人比我还要开心。
桌上的咖啡已经冷掉,格桑梅朵里人声鼎沸,热闹得像聚会。
楼梯上响起了沉沉的脚步声。在西藏穿登山鞋的人或许很多,但能让我感到如此熟悉的,只有石岩。
我难以置信地从座位上跳起来。
他对我笑,YOKO,好久不见。
我呆呆地盯着他,一如既往的黑色,除了眼角细细的皱纹和略显苍白的脸色,石岩一点都没变。
我挥手叫来侍者,点了他爱喝的黑咖啡。石岩在看我的时候,眼神变得温柔。他看了看我宽大的麻布长裙和破旧的皮靴笑着说,YOKO,你还是跟从前一样可爱。
这些东西都是石岩以前送我的,我一直穿着。我不自在地缩缩脚,不知该说什么好。当初我们因为了解而分开,两年以后再见,却发现彼此依然在继续从前。
我曾经幻想过无数次我们再见面时的情景,怎样的欣喜或惨淡。但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我们也会有如此平静坦然的一天。
石岩说。YOKO,我们出去走走吧。
Paradise 005
初秋的拉萨深夜,竟如严冬般寒冷,街上已经没有了行人。毕竟现在,已经不是旅游的最好时段。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默默地沿着北京中路来到红山脚下。白曰里巍峨的布达拉宫此刻静静地掩藏在纯黑的幕布里,看不到白墙金瓦,只剩下点点灯火衬着漫天的星星在黑夜里阑珊。
好久没有看到这样美的夜空了。石岩转过身来说。
我坐在他身后的喷水池边上,正冻得鼻涕长流,被他突然回头,吓得连忙用手在脸上乱抹一气。
石岩伸过一只胳膊说,狗是改不了吃屎的,来,袖子借你用一下。
真是过分啊,对淑女说话要温柔一点。我用食指戳戳石岩的胸膛,脸狠狠地凑了上去。
一切就像回到了从前。
我们还是快乐的。
之前,每次我洗了手,都懒得找毛巾,异常亲热地拍着他的肩膀称兄道弟片刻,手自然清爽干净。反正洗衣服的是洗衣机。
石岩常要调集他全身所有的忍耐力来对付我,任由我像个孩子一样在他身边胡乱淘气。
即使我突发灵感,在他好不容易完成的油画上添上“神来一笔”,或者在他累得倒头就睡的深夜里,披头散发地坐起来,大声放音乐。
想起以前,我笑得有点得意。石岩刚才说什么,我一点也记不起了。见我只顾傻笑,他也不再搭理我,索性躺在水池台上,痴痴地望着天空。
夜慢慢深了。
石岩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我点燃一支烟,想解解乏。不料石岩突然发狂似地坐起来,一把夺过我手里的香烟,丢在地上,狠狠地踩个稀烂。
不要再抽烟了,YOKO。他使劲握住我的双肩,表情说不出来的怪异。
我一直都抽烟,他从来没有这样震怒过。
我觉得奇怪,但并不反驳,我们血肉模糊般惨烈的分离让我学会了在他脑袋只剩一根筋的时候,保持沉默。这个道理我还懂。
看我没有像以前一样跳起来说NO,石岩也慢慢平静下来。我弯下腰,想把踩碎的烟丝捡起来装进垃圾袋。
这时,他说,我爸前年去世了,肺癌。
我一震,口袋跌到地上,石岩的父母很早就离异了,他父亲一个人住在老家的小院里,他母亲再婚以后,石岩带我去看过他几次。印象里,很慈爱,很孤单的老人。
他又说,YOKO,你知不知道,那时候我在内蒙古拍照片,手机没有信号。
那不怪你。我握住他的手,感觉冷得像冰。
YOKO,我一直以为还有时间,还有时间的,我不想让他这样孤零零的一个人。
我知道,石岩,我知道,别再说了。我拍着他的肩膀,试图能给他一点安慰。
许久,石岩的悲伤渐渐止住。他看着我,用很低的声音说,YOKO,我不想像我父亲一样孤单,你能陪我一段时间么?也许只有几天。
我会在你身边的,直到你烦。你这次来只呆几天吗?
以为一切失而复得,我不甘心只有短短数天。石岩的话,让我莫名其妙地感到有些害怕。
再说吧,他显然不愿再谈,转开了话题,YOKO,你看,那么多的星星,天堂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想起以前分开时我们梦想去到那个地方,永远静伫在天边的那座雪山。
天堂,应该是在那里吧。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以前说过的阿里,还有圣山刚仁波切。我问石岩。
怎么不记得,你去过了么?
没有,我想以后也没机会去了吧。我的遗憾明显写在脸上。
宋西藏这么久,无论路程多遥远,旅途多艰辛,都像疯了似的拼命来去,只是心里的那个地方一一有着世界上最多最美圣山、圣湖的阿里,却从不碰及。
当初,带着矫情的固执和寻找选择西藏,自以为美丽的放逐和漂泊之后,一切总能轻易地得到,然而真正伫立在这片阳光下,看着朝圣的人群来来往往,和所有的朋友短暂地相逢,又无常地聚散以后,心变得如婴孩一般单纯,没有什么非得到不可。我不是虔诚的信徒,所以永远无法将远方的那片土地当作生命一般渴及,只能劝自己放弃。
留点遗憾吧。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
我们去阿里看圣山吧,石岩突然转过身来对我说。
现在这个季节去阿里,我无法想象。直到今天,我都在想,如果我当时能够拒绝,结局是否会不一样。只是我亦是疯狂的人,所以作出的答案只能是好。
他的手伸过来,暖暖的温度把我包住。
这时,暮色开始慢慢褪去,天空出现奇异般的黯蓝,拉萨的清晨有风吹起。
我们抬起头,看着满天的灯火如同流星坠落般,一盏一盏,逐渐熄灭。
天亮了。
Paradise 006
第二天,依然是“格桑梅朵”。
我和石岩在吧台前的留言板上写下去阿里的讯息,希望有人和我们结伴而行。其实在我心里,一直期盼这次旅行只有石岩能陪伴我,但是说不出为什么,心里却一直隐隐感到有丝不安。我甩甩头,不愿再想。
写完留言,他好像完成某种使命般如释重负。我轻松不起来,坐到靠窗户的桌子旁。对面是一座没有完工的藏式小楼,男男女女的藏族工匠在屋顶上快乐地载歌载舞。
他们跳的什么舞?石岩走过来,坐在我对面问。
这是藏族人盖屋顶的一种方式,叫“打阿噶”,边唱边舞动带柄的木板,把房顶压平。
不知道是谁放起了音乐,不知名的声音温柔地传来。我们的留言板孤零零地挂在前方,要在这时候找旅行的朋友并不太容易,我们只能等待。
这几天里,我们整天在拉萨街头漫无目地地四处游荡,八角街,跑马场,色拉寺,累了便席地面坐,随心所欲,就像一个真正的藏民。
我不再去想几天,几年,还是一辈子。在一起的时候,我希望能快乐一点。
石岩变得开朗和淡然,有点陌生,但总是好的。
我戏说,欢迎回到人民群众中来,老石。
他回答,要珍惜,YOKO,我们一定要珍惜,
平曰里信口开河,胡说八道惯了,我对石岩莫名其妙的话语毫不在意,在他走后的很长时间里,我每每想起他说这话时的表情,都难受不已。
石岩离开又回来,又要离开。幸福和悲伤同时降临,我忽悲忽喜,不知所以。
坐在布达拉的石阶上吹风,他把随手捡来的报纸折成一顶帽子,扣在我头上遮太阳,然后把我的长裙拉拉好,垫在屁股下当抹布。你真是可恶啊,老石,我使劲拉。想把心爱的布裙拽回来,石岩说,你才可恶呢,有一次给我洗了6只袜子,居然连一双都凑不成,害得我被哥儿们嘲笑了半天。
是吗?我怎么想不起?我耍赖。老石,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回,我把你磨破了膝盖的第五街牛仔裤给扔了,你好恐怖地逼着我像个垃圾婆一样翻了一下午垃圾啊。
那是你活该,我好不容易磨了三年才磨出两个洞,你居然给扔了。石岩抬起手来,作势又要捶我。这个动作他恐吓了我几年,但拳头从来也没落下过。
你怎么啦?我担心地扶住他。你怎么老这样咳嗽,感冒了吗?
没事,老毛病了。石岩从摄影包里掏出药瓶,拿了几粒药丸和着矿泉水吞下。瓶子上全是外文,我没太留心。
他吃了药,看起来好多了。我还是有点不放心,我说,这次我们就不要去阿里了吧,以后还有机会不是吗?
YOKO,那是我一心想去的地方,我不愿再有遗憾,他站起来,靠在围墙上拍摄对面药王山的全景。
这个人有时候就像石头一样硬梆梆的,我走到他身边,默默地俯瞰脚下。
布达拉宫威严地矗立在红山上,所有的事物都显得那么渺小。远处的拉萨河像玉带一样静静流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YOKO,你知不知道,分开那么久,我一直都担心你还像以前一样任性,不好好照顾自己。现在看你过得好,我走了也放心了。石岩把我的长发拂到耳后,显得很温柔。
那你要去什么地方?说好了不问的,我还是忍不住。
去想去的地方吧,分离总是残忍的,石头也会伤感?
石岩的哈苏相机喀嚓喀嚓地响起,我在旁边拼命劝自己,毕竟分开太久,彼此都有很长的一段空白。过去的种种,就像张爱玲笔下那件捂烂的棉衣,不可能再回复了。摇摇头,狠命地想要甩掉突然变得沉重的心情,安慰自己,他不是还记得你么。
石岩突然大叫,YOKO,快来看,神鹰!
在哪里?我奔过去,蓝天上只有白云。
你又哄我,老石。我抡起包砸过去。
无心的人,悲伤很容易就忘记。
Paradise 007
石岩最喜欢去的地方是大昭寺,常常抡着相机守在那里。
他说要看人还是得去大昭寺。我有同感,石岩说什么,总是对的,不过我最感兴趣的还是环绕寺庙一圈的八角街。石岩专心拍照不理我时,我就跑到街上印度人、尼泊尔人开的小店里疯狂抢购各种各样廉价的藏饰品。
石岩大声喊我,你过来。
我弄乱的头发都来不及理,一路踩着上千年的文物古迹(石板路)奔回来。
他拿出他给我的尼康FM相机说,给你相机是拍照片的,不是要你用来练举重防身的。你看快门都生锈了。我一直都心疼这台相机受你荼毒,果然不出所料。
拉萨的天黑得迟,亮得也晚。才早上9点半,寺庙前的广场上已经布满了朝圣的人群,空气里弥散着浓浓的煨桑和酥油的香味。人们手里摇着经桶。嘴里念着六字箴言,绕着寺庙转着经。用最平常而特殊的方式,祈求着吉祥,寺庙里供奉着一尊释迦牟尼佛12岁时的等身像。据说是1350年前文成公主进藏时带来的。在这个离天很近的地方,用温柔的方式,抚慰着干百年来渴望神鹰召唤的心灵,
很灵验的。石岩没来的时候我常常进去参拜,把头磕得咚咚响,求老天保佑。万物有灵。
这一点我深信不已。
菩萨都在天上看着我们哪,会有幸福的!转经的藏族老阿妈走累了,坐在我身边说,沟壑纵生的脸庞笑成了一朵花。
快到中午时,人潮渐渐散去。寺庙门前的石板地上,仍然留下了无数磕长头的身影。沧桑的额头,黝黑的双手,在一米见长的地方,反复地跪下,磕头,站起,沉沉叩出的,是对来世今生最深切的渴盼!
石岩的镜头里,布满了这些虔诚的身影。
我站在广场上,对着高高飘扬的经幡虔诚地祈愿:请佛祖保佑我和石岩相伴的日子能长久一占,求求你们。
他走过来,胡乱地揉揉我的头发问:“许的什么愿?”
我摇摇头,闭紧了嘴。
说出来就不灵了,你知道么?
Paradise 008
我们留下的讯息终于有了回应,一个叫做Raphy的德国人愿意加入我们的旅行。石岩联系好了一辆去阿里办事的顺风车。我们约好三天以后动身。
也许是异常艰苦的旅程就要开始,我和他都显得有些莫名其妙的神经质。
我们都努力显得若无其事,跟往常一样四处闲逛拍照。但我有时回头看他时,会有种奇怪的感觉,他的镜头对准的不是苦苦守候的某些瞬间,而是我。
说不出来的不安,开始慢慢加剧。
毕竟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世界上最大的圣山,遥远的刚仁波切。
临行前的下午,Raphy打来电话,约我们一起晚餐。地点在宇拓路对面的雪域餐厅。石岩好胃口地把一大盘意大利通心粉吃个精光,他说,YOKO,其实我最想吃的是你给我煮的面条。我笑,我的厨艺能让他的朋友们闻风而逃,从此绝迹,但煮面条这样的小事还是难不倒我。
Raphy看不懂中文,他问,我们的行程怎样。
我还来不及回答,石岩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站起来,从他的摄影包里翻出一大堆药瓶摆在桌上,
怎么那么多药?是哪一瓶?石岩。
Rapby看到了药瓶,突然从凳子上跳起来,用力抓住我的手臂,掐得我生疼。我没空理那么多,逼着石岩把每种药都吃几粒,这样就没事了,我天真地拍拍他的头。
大家坐下来喝咖啡。Raphy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看我,又看石岩,请问,有什么不对吗?礼仪邦交的道理我懂,老师从小就教过。
NO,NO,黄头发的老外一个劲摇头。
石岩告诉我,他要去图片社拿今天拍的照片。我说回来以后拿也行啊。他坚持,你们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就回来,
我拦不住他,我向Raphy举举杯,Cheer,我的朋友。Raphy没有回应,拿开我手里的杯子,很诚恳地说,取消这次旅行吧。
为什么?我问,这时候了老外还想反悔。
你还不明白?因为石。
他怎么啦?我拒绝去想,但石岩父亲的死亡像阴影一样笼罩过来。
Raphy看着我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要让我清楚,leechdom,I'm doctor。YOKO,你明不明白?明白什么,我的脑子一片空白,窗外晴空依旧,万里无云。我的天空却在一瞬间轻易地崩塌。
那个租来的小屋贴满了石岩好多年前给我拍的照片。到处都是他的衣服,图片,还有照相机。
我像游魂一样飘出去,连哭都没有声音。
石岩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躺在他盖过的被于里看墙上无忧无虑的自己。
石岩把相袋里的照片倒在我身旁说,你怎么不等我,害我跑来跑去。快来看看你的傻样。
我苦笑,自己真的很傻,傻到看不清石岩的到来其实是在向我告别。
石岩,我们明天下去阿里了吧,我语气很平静,但心里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哭。
为什么,石岩俯下身,揽住我的肩。照片散落一地,我看见每一张都是我的笑脸,终于崩溃。
我的眼泪,忍不住流下来。
他明白我的悲伤从何而来,他抱住我,给我擦眼泪,说YOKO别哭,是我不好,别哭。我把脸埋进他的怀里,仍然无法相信,他的离开会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
石岩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说如果让你这么伤心,我宁愿自己不来见你,可是,你还记不记得,你说过这世上能理解我的只有你。我不要安定的生活,你就傻傻地跟着我南北东西,飘来飘去。我说我觉得和你在一起太累了,你就说那好的,石岩,再见。然后一个人快乐地生活,不让我担心……
说话的人声音哽咽了。YOKO,别担心明天的旅行,不会有事的。那是我能想到,最能靠近天堂的地方,如果人渡尽苦难就会有来世的话,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你穿多难看的衣服,我都不会再说你看起来像一堆垃圾,我还会在大冷天陪你吃你最喜欢的玉米冰激凌。
石岩又笑,眼泪却滴落下来,热热地濡湿了我的长发。
温柔的夜里,有人在唱歌。
都说相守不容易。
我不怕你在天我在地,我最怕两颗心有距离。
若要演感情戏我只会演悲剧。
我不怕你在东我在西,我最怕的是你会放弃……
Paradise 009
第二天,拉萨的天气出奇的好。
我们到达大昭寺广场的时候,Raphy正在帮着藏族司机扎西和他的副手将睡袋、毛毯和食物装上车。看我们到了,Raphy挥把我叫到一边,他说YOKO,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说Raphy,你知道Reincarnation吗?所有的一切都会再生的,以后会不会后悔我不知道,但是现在,只要是石岩的心愿,我都会努力让他实现。
Raphy理解地笑笑,拍拍怀里抱着的小箱子,别担心,有我呢。
我说,Raphy,什么宝贝啊。打开来看时,忍不住想哭。萍水相逢,这个可爱的外国朋友竟带着昕诊器和急救药品上路。我说,Raphy,谢谢你。
Raphy说Don'tcry,baby。
终于要走了。扎西按照习俗在出远门前对着大昭寺拜三拜,祈求一路平安。石岩在开动的汽车里回望拉萨,他说YOKO,我晾在天台上的黑毛衣你没忘收吧,我过几天就回夹,还要穿,别叫下雨淋湿了。
我说,放心吧,早收好了。况且,拉萨的冬天只会下雪,不会下雨。
是吗?我好多年没有回家过年了,真怀念小时候漫天的大雪啊。有一次,我把隔壁的胖子埋雪抗里了,回家被老妈用荆条打,好疼啊,现在都还记得。
石岩说起小时候,一脸幸福。我听着却觉得心痛。他母亲再婚后,跟继父一起在别的城市生活,再也没有回来过,对于他父亲死前的孤独,石岩能原谅他母亲,却不能原谅自己。
于是我说,等我们从阿里回来就回家吧,去看看你爸爸。
他握着我的手说,是啊,我爸的墓碑也该添添颜色了。
说好不难过的,我的悲伤却无法抑制地弥散开来。
汽车渐行渐远,我趴在座椅后背,看着高高耸立的布达拉宫渐渐消失不见。
中午时分,我们到达了日喀则。
扎西把车停在刚坚果园招待所的门口,建议我们吃了午饭以后去扎什仑布寺走走。日喀则是西藏的第二大城市,藏语称为。土质最好的庄园。,透过饭店长长的格子窗户,可以看见扎什仑布寺镏金的庙檐和门前宽阔的广场,一大群无主的放生狗在悠闲地硒着太阳,
吃完饭,扎西开车到老塘区采买补给品。我们三人慢慢踱到广场上散步。Raphy和石岩像小孩似的你一张我一张跟各种各样的狗合影,两个大男人笑成一团。
Raphy应该是沉稳之人,我知道他的苦心,只是想让我们开,。。
我们在十世班禅大师镶嵌了近8000颗宝石的包金灵塔和高达26米的强巴大佛前张大了嘴巴。
Raphy信奉的是基督教,所以他一直无法理解到底是怎样的伟大和神奇,才能让这个特殊的民族千百年来如此执著,对根本看不见的来世付出这样多的努力。
我们在沿着有600年历史的古转经道散步的时候,Raphy转过头来问我,YOKO,你相信命吗?
我看看石岩,他停下拍照,专心听我说话。
我说,Raphy,你知道“缘起。吗?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有它的缘起缘灭,一个小小念头的产生,也许都代表着一段缘分被唤起。所以我们一定要珍惜。
这段话,我英文里夹了很多中文,Rapby自然听得糊涂。但我知道石岩是明白的,他走过来用温暖的大手把我揽住。
两个人在幽暗的古道上唱起歌。
有没有听到那个声音,就像是我忽远忽近。
告诉你,它来自我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