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荷记
少年时背颂过周敦颐的《爱莲说》,读过李渔的《芙蕖》,还反复地去欣赏过朱自清的《荷塘月色》,于是荷花就成了我的心仪之花。再后来书读多了些,方知道那荷啊莲的原来是佛国之花,于是对这花又多生出一份敬意。
多年前浪迹在京师,一红颜拉我去逛颐和圆,昆明湖里的荷花正盛。女友看那花儿竟看得大呼小叫的,还问我什么是“荷”?什么又是“莲”?
什么是“荷”,什么又是“莲”呢?这还真没去研究过,向来机智的我竟一时语塞。
十多年过去了,当我再来到北京,我莫名其妙地一人又去伫立在了那昆明湖畔,可遗憾的是那碧波荡漾的湖面上已经没有碧叶连天的景致了。到过北京很多次,可还从来没有去过景山,我忽然想去景山去看看明朝最后一个皇帝上吊的那歪脖子树。何以在我的记忆里崇祯皇帝挂白练的树会是一棵歪脖子树呢?这该是过去在中学读历史时,课本上的一句话至今都留在我的记忆里——当农民革命家李自成率军攻进故宫的时候,封建地主阶级的代表人物崇祯皇帝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自绝于人民,就在景山上的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了。
在景山,我到真没去寻找那地主阶级代表人物上吊的什么歪树,因为景山公园里正在举办的莲荷展览吸引了我。于是我就用摄影机在那公园里拍了一下午花儿。那天下午,景山公园里没多少游人,当我正在专心致志地拍一朵妖娆的花儿的时候,一轻柔的声音在我身后忽然地问:
“叔叔,荷花与莲花有什么区别呀?”
我回过身来,看见一位漂亮的小妹妹不知什么时候立在我身后,她在看我拍那些荷花。
什么是“荷”,什么又叫“莲”呢?
我指着那些花儿对那位可爱的小妹妹说:“躺在水面开花的是莲花,伸出水上开花的就是荷花。”
我也不知道我这样的回答对也不对,我对那小妹妹笑了。那小姑娘也灿烂般地笑了。
那小姑娘向我挥挥衣袖就跟她的同伴去了,我望着她袅娜的背影,我想,假如十几年前在昆明湖畔我也对我身边的那位美女这般的解说,生活又将是怎样的天地呢?
荷花、莲花、芙蕖、芙蓉、菡萏……不知还有多少种叫法啊——
前几天,朋友邀约我去乡下拍荷花。我站在农人的田野水塘中,碧叶清荷,我沉醉于那洁净的世界里。这时一位农妇走过来打断了我的拍摄,这年轻健壮的妇人对我说我们踩进她的水田,会踩坏田里的莲藕。我忙着对她说,拍完这张我就马上上来。
那妇人还算通情达理,于是她就坐在田坎上看我拍那些花儿。看了一会,她可能是实在忍不住了就问:
“你拍那些花干什么呀,想要我就采几支送你得啦。我这田里,年年都会有荷花开放的呀。”
我站直了身子想,是啊,年年春风,年年花开,可我拍这些花儿干什么呢?
我迷忙地望着那位向我微笑着的妇人,这村妇健康而又美丽。风在轻吹,那团团的叶在左右摇晃。一下子我瞠目结舌了,我望着天上的流云,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了……

(梦醒时分/晨风飘扬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