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化人的两种风尚
解放前,迪化城内外的住户,盛行养鸽子的风气。因当时迪化城内楼房甚少,无论官邸瓦房缓坡平顶,土墙土顶,高仅丈余,适宜养鸽活动。
鸽室称为“鸽堂子”,用土坯或砖块砌筑在屋顶后墙与山墙拐角处,大小一般为二米见方,高一米以上,安装上下小门小窗,如同人之楼房居室。鸽堂内分上下两层,顶层为母鸽孵卵育雏之所,下层为群鸽栖息之用,其间有二至三排细圆木架,供鸽子站立上面拉屎于架下,鸽身不至于被粪便沾染。鸽堂处有二间或三间房顶的面积,可供上百羽鸽子起飞、降落、吃食和嬉戏之用。鸽食主要以水磨(或旱磨)磨坊过筛时筛下的麦子与麸皮拌水饲喂。
鸽子花色以瓦灰、纯白者居多,黑白花者次之,纯黑底带有白斑者又次之。迪化鸽虽比不上清蒲松龄所著《聊斋志异》中《鸽异》篇目上所述之分类“晋有坤星、鲁有鹤秀……诸多异种”,却也有“金眼白”、“豆眼白”之类供观赏和具有飞翔技巧之“翻翻”和鸽群中体型雄壮的带哨鸽。“翻翻”之绝技为:随群鸽正飞翔中,将翅膀猛地一收,头朝下垂直下坠,于其间翻一个筋斗(有佳者可翻两个筋斗),然后展翅疾飞,转瞬便可赶上鸽群伙伴。一群鸽中若有两羽以上“翻翻”于空中同时表演,则会吸引行人止步仰视,称羡不已。哨鸽为群鸽领队,雄性健壮者尾根部可缀两个以薄竹管制作的哨子(一般只许缀一个哨子)。
每日清晨、中午或傍晚,天空中哨声嗡嗡,有时天空可出现三五群,但各群相依紧随,自成中心不与它群混杂。鸽群主人则各自站立在房顶上手摇小旗子、打口哨呼唤自己的鸽群升降。玩鸽者几达成癖有“瘾”程度,废寝忘餐,爱鸽如命。有一种天敌猛禽,专门捕食家鸽,最使养鸽人头痛伤脑筋。此种猛禽被养鸽人称为“鸽虎”,其形状与鸽子极其相似,但比鸽子稍大,翅膀略长,灰白色,若杂于鸽群中连养鸽人亦不易分辨。1950年春末,笔者正行走于扬子江路上,忽听一小学生惊呼“鸽虎,鸽虎!”忙仰头细观,但见一只“鸽虎”正在一群鸽中逞凶,使鸽群散乱,转眼间已被其捕住一羽,另用翅膀击伤一羽在空中,坠于一屋顶不动了。
迪化养鸽者也有长期形成的一种不良习俗,如:他们将自家的漂亮母鸽拔去数根羽毛,使其不能高飞,置于房顶令其引诱别人家的公鸽,捕捉后当成“战利品”。失主亦知他的鸽子落于谁家,但不好明着去讨要,因为你亦可用同样方法去捕捉他的鸽子,这似乎成了一种约定俗成的行为。因此结怨成仇、打架斗殴者时有发生。如1951年笔者在新疆军区后勤部印刷所工作时,有-战士曹某,就在紧邻满城街(今建国路)的印刷所房顶上养了十几羽鸽子,由于他是在工作间隙摆弄鸽子,并不影响工作,故领导也未干涉。有一天他养的雌鸽招引来一羽金眼白雄鸽,捕获后曹某如获至宝,用了3羽雌鸽与此鸽关在一个鸽堂子里打算驯服把玩。
两三天后,此鸽的主人——一个小学生侦查清楚,便在街心与房上的曹某商量,愿用3羽普通鸽子换回这羽佳鸽。曹某不愿意,两人一个在房上、一个在房下争吵起来,小学生伤心痛哭,引来行人围观。当时-中非常注重“三大纪律”与“八项注意”,曹某怕犯错误,忍着心痛将鸽子还给小孩。
不料此小孩是个火暴性子,深恨此鸽“背叛”他,接到手中后一把将鸽子脑袋揪了下来,扔在地上悻悻而去。事后,曹某于生活检讨会上受了同志们一顿批评(笔者注:解放初期至“文革”前,部队、机关、企业党团组织盛行“生活检讨会”,领导带头每周进行一次自我检讨。群众亦展开互相批评与自我批评,表扬优点,批评缺点。文化大革命开始后,此一制度逐步淡化消失)。
稿源:《新疆经济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