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钩沉】明代陈诚出使西域
天山网讯 在明代的东西交通史上,郑和七下西洋,至今为人们所津津乐道;而陈诚五次出使西域,则不被重视,受到冷落。其实,蒙元至明初的丝绸古道上仍不减汉唐气象。明初崛起于撒马儿罕(今乌兹别克斯坦东南部)的帖木儿自称是成吉思汗的继承者,在洪武年间,虽向朱元璋称臣纳贡,但更扣留明朝使者达十年之久。永乐三年(1405年)率兵二十万,拟东侵明朝,途中病死罢兵。其子沙哈鲁继位(驻哈烈,今阿富汗西北部之赫拉特),奉行友好的外交方针。雄才大略的明永乐帝朱棣不失时机地积极应对,决定挑选英才出使西域,继承和发扬张骞所建树的光辉功业,陈诚荣膺其选。
陈诚(1365—1457年),字子鲁,号竹山,吉州吉水(今江西吉水)人,洪武二十七年(1394年)中进士,授行人。北平求贤,山东蠲租,安南谕夷,皆能不辱使命。永乐初以吏部主事升任员外郎。屡次奉命,或随中官李达、鲁安或与助手李暹等出使西域,功绩卓著,升迁为广东布政司右参政。朱棣之子朱高炽即位后,宣布“停止四夷差使”,明初东西交通的黄金时代从此结束。陈诚被解职,退休回乡,优游林下三十余年,以九十三岁高龄卒于家,有《竹山文集》传世。其五次出使西域的经历:
第一次是1396年(洪武二十九年三月至九月),奉明太祖朱元璋之命,出使撒里畏兀儿(今甘肃、青海、新疆交界一带),重建安定等卫,稳定了西部局势。
第二次是1413年(永乐十一年九月)至1415年(永乐十三年十月),护送帖木儿帝国的使臣返回哈烈、撒马儿罕等地,并赏赐沿途西域诸地。
第三次是11416年(永乐十四年六月)至1418年(永乐十六年四月)。
第四次是1420年(永乐十六年十月至十八年十一月),出使地点与使命同前。
第五次是1424年(永乐二十二年四月至十一月),行至甘肃闻永乐帝驾崩,奉命返回。
这五次出使西域,除赴撒里畏兀儿重建安定卫,安抚葱岭以东天山南北旧疆诸地外,其主要使命是与帖木儿帝国的友好往来。美国学者莫里斯·罗沙比在《明朝到亚洲腹地的两位使者》文中指出:“永乐年间有二十次使团来自撒马儿罕和哈烈,三十二次使臣来自中亚其他城镇,四十四次使臣来自哈密绿洲和西北部附近。有些其他的中亚商人和官员只到达中国西北境的居民点,未计在这个数字之内。即使如此,永乐在位的二十一年中,这些使团平均每一年多达四次以上,可见明与中亚各地的亲密关系,这无疑是陈诚这些高度成功的和受到很好接待的出使促进的。”丝绸古道上再现商旅相望于途、使节络绎不绝的盛况,无疑加强了中外联系,推进了东西文化交流。陈诚西使的贡献和意义,正在于此。
第二次出使归来,陈诚向永乐帝呈上两份报告,前者《西域行程记》为西使的日程记录,五千字,按日记载了万里行程兼及沿途风物、地貌、气候、住地等。他由哈密抵吐鲁番,径直向西入天山到巩乃斯,渡伊犁河,绕过热海(今伊塞克湖)南下到哈烈。后者《西域番国志》八千字,分地记载西域诸国十八处城镇,依次为哈烈、撒马儿罕、俺都淮、八剌黑、迭里迷、沙鹿海牙、塞蓝、达什干、卜花儿、渴石、养夷、别失八里、土尔番、崖儿城、盐泽城、火州、鲁陈城、哈密。按其地理方位,大体是由西向东,与《行程记》成逆向排列,即行程道里取西行历程,山川风物则以东归次序记录。这是明代亲历西域的唯一文献,载入《明实录》,明修《明一统志》,清修《明史·西域传》亦多所采用。对东西交通史和中亚文化史的研究,至今仍有重要的参考价值。虽然《明史》不为陈诚立传,但正如史学家谢国桢所说:“世徒知郑和之乘槎南洋,而不知陈诚之奉使西域,其功不减于和。”
值得一提的还有陈诚为抒发“书生不惮驱驰苦,愿效微劳答圣朝”的心志所写的西行诗文,对西域风光多有描述,如《哈密城》:“荒村漠漠连天阔,众木欣欣向日荣”;《火焰山》:“一片青烟一片红,炎炎气焰欲烧空。春光未半浑如夏,谁道西方有祝融”;《鲁陈城》(古柳中城,在今鄯善县鲁克沁镇):“花凝红杏胭脂浅,酒压葡萄琥珀浓。古塞老山晴见雪,孤村僧舍暮闻钟”。《火州城》(高昌故城):“高昌旧治月氏西,城郭萧条市肆稀。遗迹尚存唐制度,居民争睹汉官仪。梵宫零落留金像,神道荒凉卧石碑。征马不知风土异,隔花犹自向人嘶”。《崖儿城》(交河故城):“沙河二水自交流,天设危城水上头。断壁悬崖多险要,荒台废址几春秋”。这些诗都是写实的有《西域番国志》可以印证,如火州城:“城近北山,地势卑下,山色青红若火,天气多热,故名火州。城方十余里,风物萧条。昔日人烟惟多,僧堂佛寺过半,今皆零落。”又如崖儿城:“二水交流,断崖居中,因崖为城,故曰崖儿。广不二里,居民百家。旧多寺宇,有石刻存。”据此可知,陈诚西行时,高昌、交河二城虽未废弃,但已萧条。与我们今天见到的高昌故城、交河故城,又不可同日而语。这就是我们今天珍视陈诚西行诗文的原因。
稿源:《新疆经济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