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言堂:东星停飞 兰世立是委屈还是失手

比如兰世立这个事件,第一我们不能要求揣测他当时的动机,而且在这个过程中我为什么要同情他,就是说他在国有航空公司,大家知道三大航空公司把国内优势垄断完毕的情况下,他们做这个事情实际上是突破传统的垄断,我认为他对民众带来的是福祉。这是进步的意义。第二点,中国民营企业在它发展过程中,由于政策,由于行业限制,由于国家,刚才说“亲儿子”,嫡系和非嫡系,这样的关系,所以中国企业家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辛酸史。去年的时候,年底之前可能有亏损,亏欠员工工资,后来到年底的时候有盈利,把工资还上了,到今年的时候出现困境,我们需要反思,第一我们国家,比如国有企业有困难,国家要给他们输入血。而民营企业,对于兰总这样的航空公司我们要不要帮助。第二点,围绕这样一个事件我们去看,比如通用公司说你欠我的租赁费没还,我起诉到中国法院,法院把你查封,这个可以。但是武汉市政府在人家谈判无果的情况下,要求西南局把这个封了,政府行为得当不得当。第三个层面,两家航空公司,中航、国航要想用这个手段把东星航空拿下,这个也没问题,未来航空业一定有优势整合,这个没问题。但是我反对这种暴力、野蛮,政治的力量,政府的力量解决掉。比如说刘总有一家公司,我有一家公司,通过正常方式把我企业兼并了,这个没有问题。但是拿着这个所谓的尚方宝剑来做,这个事情的性质就变了,不单纯是企业并购的问题了,比如当初盛大并购新浪的时候,新浪就可以采取“毒丸计划”,但现在兰世立不见了,要博弈的时候,他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庞大的体制,我没办法,航线停了,这个时候他面对的不是跟企业正常竞争,我认为这个已经超出了正常竞争范围。这样一个大的背景,首先叫国进民退,另外就是民营企业家的责任。我做管理咨询的时候,过去五六年的经验,这一点是蛮悲哀的。
刘戈:其实在分析每一个个案的时候会发现,充满矛盾,会发现每一个案例都是咎由自取,自取灭亡,但不能由此得出来民营企就不行的结论。
刘戈:我要是银行行长,我也会不给他放,风险多大。现在你要知道,每家银行行长的工资挣的很高,那个职位不像80年代的时候,行长和行员差不多,那时候铤而走险,找点亲戚,买点茅台酒就行了。现在行长就不一样了,行长挣的很多,这是蝇头小利。所以他要保自身的安全性,什么会让他丢掉行长的位置呢,出现呆帐、坏帐。武汉任何一家银行的行长,我都不会贷款给兰世立。
主持人孙虹钢:利用现有的这些资源、资料往前分析一下,东星航空的注册资本八千万人民币,一家航空公司只不过八千万,如果按兰世立讲,现在三个亿贷不下来的话,一定是说明什么问题?现在可以拿出来做抵押的资产超不过这个数,或者拿抵押资产干别的事了。这么大的一个买卖,上了富豪榜的人,三亿资产拿不出来吗,如果这样的话,也说明这个企业确实存在的问题不是一个小问题。
刘戈:所以我们考虑问题的话,你说的那种情况,从普遍意义上来说,民营企业在很多领域里头受到不公正的对待,这个现象确实是存在的。但是我们又不得不为金融安全考虑,又不得不为其他的一些,或者固有的,在经营当中,大企业肯定会受照顾,肯定会有便宜。比如AIG,美国这个企业,美国好几个救他,高管还在发工资,美国民航会救吗,贝尔斯登不是倒了吗,也没有救。所以这个问题纠缠一起非常复杂。
主持人孙虹钢:比如美国花旗,是暂时国有,国家出钱,相当于纳税人出钱,先收购你的股份,但告诉你,两年三年以后还会退出来,设定好一个条件。像东星航空也好,或者是其他大的企业,问政府,或者什么样的部门,认为你企业资质,团队足够好的话,用这种方法未尝不可。前段时间有一个朋友,跟你很熟悉,郭凡生,慧聪网的CEO,他到处讲,现在民营企业待遇不巧,那么多钱发贷款为什么不发给民营企业,发给我们一百万,我们给你们解决几百或者几千人的就业问题。我说为什么贷给你们,你说国企老总携款潜逃的多,还是民营的老总携款潜逃的多。毕竟国企相对来说少很多,风险不一样。现在恐怕也不能一概而论就说民营企业被欺负了。
刘戈刚才有一句话讲,每个个案都有它的必然性。有一个传闻,兰总正在接受警方的调查之中,如果这样的话,这个事真不好往下说。引出一个好话题,表面看上去是民和国两种经济实体的博弈,往下引申是大民企本身的问题。
真的是国进民退的时代了吗
主持人孙虹钢:我们不再谈原罪这个事,可是从黄光裕出事,黄光裕跟你很熟,上《对话》上过很多次,我特别记得,黄光裕在香港上市之后参加《对话》栏目,陈伟鸿问他一个问题,香港上市以后融资了110多个亿,这个钱你想怎么花?黄光裕的回答说“不够花”,因为买卖做大了,虽然融了一百多个亿,但要干的事情,不够花。袁岳当时是那期的观察员,他说送给黄光裕三个词“干净、爽洁、不紧绷”,就是说做生意干干净净,越大以后越不能有这个事那个事揪你。

第二爽洁,除了干净以外,做任何事情在管理上清清楚楚,财务上明明白白。第三,资金上不要让自己太紧绷。之后就是在干净、爽洁、不紧绷这三个问题上出问了题。我大概统计过,自从胡润这个哥们弄富豪榜开始,凡是上过胡润富豪榜的很少有没事的,刘氏家族例外。各个首富,包括各个地区的首富,是不是说明我们民营企业在成长过程中还有一些自身的什么问题,阻碍了它把企业做大。
刘戈:我自己有一个亲身感受,做了这么多年记者,凡是主动联系记者采访的,官员也好、企业家也好,出事的比较多,我这么多年采访的,落马的十个以上。比如你对人家采访,人家说还有点时间,可以,这种情况比较少。凡是托各种关系来采访的,这种到最后出事的比较多。
杲占强:这是最后一招,把媒体捆绑上。
刘戈:太多的人就想出险招、奇招致胜,但不考虑自己的兵力,一盘棋是一招一式下出来的。
主持人孙虹钢:一招致胜。孙子兵法讲“以正治国,以奇用兵”。没有想到前面的正,只想到了奇。
刘戈:有的时候很多企业家得便宜的时候不说,吃亏的时候,套出来以后,像窦娥一样。国家对一些民营企业家,高科技企业很支持的,我反对你说的,好像整个形势对民营企业怎么地了,我认识的很多朋友,高科技型的企业,政府大笔的无息贷款就来了。
杲占强:IT也好,高科技也好,作为政府的新宠,比如搜狐张朝阳回来了,丁磊回来了,李彦宏回来弄百度了,包括腾讯在弄,这个过程中没有一个传统的,比如有一个大的国企,这个背景来说,我觉得他的竞争相对来说是比较公平的环境下,没有一个裁判当教练了,这个相对公平。这个好一点。
主持人孙虹钢:咱们又引发一个话题,就是民营企业想要做大做强,想要发展,到底选择什么样的战略?
刘戈:不能否认市场经济的基本原则,我们搞市场机制就是竞争。竞争会有无序竞争,会混乱,但不能因为混乱,因为它不行,就不让它进来。在战略上来说一定要欢迎任何行业有充分的竞争。但是具体到每一个具体行业,每一家具体公司里面,好像也不是这活谁都干得了,一定要有充足准备,是真的想干这个事,不是轻薄的态度。
[完整的访谈实录]
主持人孙虹钢:管理e言堂,观点不寻常。今天我们《管理e言堂》来了两位特别好的朋友,先介绍“年纪”最大的这位,不到七十岁。北大纵横的杲老师,注意这个字,“杲”,去年流行囧,今年“杲”这个字会很流行,上面是一个太阳,一个日,下面是一个木。
杲占强:《诗经》上,杲杲出日。
主持人孙虹钢:下面相当于树林子,太阳从上面升起,霞光普照,非常好,你今天要“杲”,你是姓杲,我们这位非常棒,刘戈,金戈铁马。这位老兄弟中央电视台经济频道资深评论人,最近几天每天晚上在央视二套的《今日观察》栏目都可以看到刘哥的节目,最近这几天,特别特别好。

猜猜猜 兰世立现在是哭还是笑
主持人孙虹钢:今天我们凑到一起说点啥,最近一个特别热的话题。东星航空,简单说一点背景,大家可以查一查,东星航空的老板叫兰世立,此人当年也是在武汉叱咤风云的一个个体户,据说这老兄当年开过饭馆,而且开的很好,这段我不确定。有据可查的话,他曾经在武汉做过IT行业,湖北IT行业做的很大的,叫东星电子,以后像其他企业一样,以一业为主向多元发展,做过房地产,做过旅游,卖过机票,卖过酒店,后来卖来卖去,觉得天底下最容易的一件事情就是开航空公司,看上去复杂,其实挺简单。卖机票、做旅游社都是刚航空公司打工,与此如此为什么不自己开一家,开了一家东星航空。我记得大概三年以前就是东星航空刚刚成立的时候,媒体有很多报道,我当时个人的观点是不太看好。因为媒体有些时候膨胀速度比较快,有的时候难免有点蛇吞象的考虑,当然大家都用资本运作,用杠杆一翘,我拿十个亿,这些年有很多,像清华、北大有很多总裁资本运作班,都是学这个资本运作,怎么花小钱办大事,买卖越做越大。得,一个金融海啸,可能对中国没有多么多么严重,反正比美国轻一点。按报道说,去年连续几个月给员工都开不出工资,后来补上了,欠供应商的钱,飞机是租的,是通用的,结果让他们停飞。还有说要资本重组,我看双方的观点不太一样。兰世立说本来是商业运作,你是大头,我是实力小,可是我找你你也不能欺负我,我们是平等的合作伙伴,平等来谈。而你自视为国家队,比如你炒航油,一赔赔了几十个亿,但你是亲娘生的,亲娘一夸,没事,十几个亿拿走吧。双方说法不一致,总而言之在东星航空资金面临很大困难下,现在跟中国中航集团的谈判并不是进行的很和睦,兰世立跳出来说,老子不谈了,不跟他们谈了,现在僵在这里。我们先听听北大纵横专业的,做战略和企业评估的杲老师给分析分析,当前在东星航空和中航集团这样一个商业行为当中,到底谁冤枉了,谁欺负人了,背后可能有一些样的因素。
杲占强:其实从去年的时候,我去年八九月份到长三角、珠三角走了一圈。
主持人孙虹钢:武汉不在长三角、珠三角。
杲占强:对。那时候去看经济危机影响还不是很大,江朱执政的时候我们普遍看到一点国退民进,这是一个大背景,当时山东出了一个陈三光的人,“陈光、陈卖光、陈送光”,在国有企业干很不舒服,可能就破产了。而03年非典之后,尤其是04年,国退民进已经结束,翻过去了,已经到了一个所谓的“国进民退”的时代。发生在这样一个大的背景之下,中航为什么能够携政府之威呢,武汉是政府,有自身的利益诉求,而且这个很怪异,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武汉市政府要求民航总局西南分局说,你要把它这个航线停了。它在里面既不是一个利益相关方,欠你钱吗,你是大股东吗?都不是,背后体现这样一个大的背景。所有围绕这次国航和兰总这个整体。
主持人孙虹钢:还不是国航,是下属的一个公司。
刘戈:国航下属的一个公司。
杲占强:利用国有资本,特有钱,再加上政府,比如武汉市政府,可能要打造一个所谓的经济带,中部崛起,有这样一个概念,在利用这种体制,两个人一拍即合放到一块去了。本身来说,作为一个民营企业在这个时候就处于下方。
主持人孙虹钢:这个事属于民营企业受欺负了。
杲占强:对。
主持人孙虹钢:就是民营被国企欺负了,什么儿子被“亲儿子”欺负了。
杲占强:对。
刘戈:也不能完全这么可,杲先生说的很多领域都存在,包括4万亿蛋糕,包括十大行业振兴计划,很多民营企业确实有被冷落的感觉,觉得两年走在什么地方都被抬的那么高,现在好像插一个手进不去了,好象有一道玻璃门挡在了民营企业之间。但在这件事情上我们也可以反思一下,民营企业是不是在运作的时候还是有很多短处,就像你刚才讲的杠杆的问题,你到底有没有那个实力,你到底有没有那个钱,为什么经济危机一来你马上就不行了。你的飞机是租赁的,有多长时间的租赁费用,空手套白狼和以小博大的思维方式,一直存在在众多民营企业当中。别人欺负你,是因为你有短处,确实在这里面,因为我们对具体的东星航空股权结构和资金量不是特别了解,所以不能下结论。但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去年还在盈利,短短的几个月就不行了,欠机场的费用就还不了了,租赁人家那些公司的费用你就还不上了,当时是怎么考虑的,有多少钱能玩儿这个东西。当然,以前大家可能会把航空公司这样一个非常高端的,一定需要国有垄断才能做的事情,后来去一些第三世界国家旅游,发现一些很小的国家,柬埔寨也有一些小公司,几百万人口,后来一打听明白了,国际市场上有非常成熟的一套租赁机制。机场是现成的,飞行员是现成的,飞机是现成的,你只要,到哪家公司说租你的飞机,飞行员给我,空姐可以带也可以不带,觉得他的空姐贵,我可以自己带。
主持人孙虹钢:美女也多。
刘戈:对,这个也好解决。飞机也可以保养,有人管。当大家明白这个事以后,这个口子一开,好几家公司,比如春秋、奥凯都上来了。
主持人孙虹钢:我知道还有华夏。
刘戈:当时进来的时候是抱着什么目的进来的,到底是看到这里面短期的商机,我们坐在这个地方无端的对别人进行猜测,你是想真的做大这个行业,还是以此造成一个效应,还是宋江当时就想不招安。

主持人孙虹钢:迫不得已。
刘戈:当时迫不得已,但心里想着被招安的那一天。我们没有见过当事人,不知道是暗自得意还是悲伤。
主持人孙虹钢:往深入想一想,他们之所以把这个事弄了,兰世立想出6亿,中航说只出1.6亿,这是四倍的差距,是不是有可能,东星航空说人家中航是欺负它,中航可能说其实你对我们没什么价值,租飞机我也能租,机场,我跟机场关系比你近多了。有就看你那边市场做的还可以,因此中航就摆出一副老大的架式,要从这个角度来说,还真说不好谁赚谁亏,兰世立是不是真的处于下风,好像说了委屈亏了,还不一定。
刘戈:你干这么大的买卖,到底有没有钱。
三亿元贷款东星都拿不到的内幕
杲占强:我在管理界一直做咨询,一个企业是社会的细胞,只是社会的细胞,就像我们说一个人是社会的公民,企业是企业公民,也是社会的细胞,你不能要求它具备所有资源再来做这个事情。一定是整合社会资源,然后再回馈社会,这是一个过程。比如我们对兰总就不能要求说,当你手上有了二百个亿的时候再进入航空行业。中国产业的历史进程,就是在国有垄断的情况下打下这片天地。比如说稻国方这个事件,这个人我接触过,很好,企业做大了以后还开一个很破的车。当时后来他是有问题的,那种产业思维,那个管理一定是有问题的,所以在总结中国那一代企业家,三十年成长起来的家,一定是有管理的问题,但不能因为这样那样的问题就否认他。比如兰世立这个事件,第一我们不能要求揣测他当时的动机,而且在这个过程中我为什么要同情他,就是说他在国有航空公司,大家知道三大航空公司把国内优势垄断完毕的情况下,他们做这个事情实际上是突破传统的垄断,我认为他对民众带来的是福祉。这是进步的意义。第二点,中国民营企业在它发展过程中,由于政策,由于行业限制,由于国家,刚才说“亲儿子”,嫡系和非嫡系,这样的关系,所以中国企业家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辛酸史。去年的时候,年底之前可能有亏损,亏欠员工工资,后来到年底的时候有盈利,把工资还上了,到今年的时候出现困境,我们需要反思,第一我们国家,比如国有企业有困难,国家要给他们输入血。而民营企业,对于兰总这样的航空公司我们要不要帮助。第二点,围绕这样一个事件我们去看,比如通用公司说你欠我的租赁费没还,我起诉到中国法院,法院把你查封,这个可以。但是武汉市政府在人家谈判无果的情况下,要求西南局把这个封了,政府行为得当不得当。第三个层面,两家航空公司,中航、国航要想用这个手段把东星航空拿下,这个也没问题,未来航空业一定有优势整合,这个没问题。但是我反对这种暴力、野蛮,政治的力量,政府的力量解决掉。比如说刘总有一家公司,我有一家公司,通过正常方式把我企业兼并了,这个没有问题。但是拿着这个所谓的尚方宝剑来做,这个事情的性质就变了,不单纯是企业并购的问题了,比如当初盛大并购新浪的时候,新浪就可以采取“毒丸计划”,但现在兰世立不见了,要博弈的时候,他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庞大的体制,我没办法,航线停了,这个时候他面对的不是跟企业正常竞争,我认为这个已经超出了正常竞争范围。这样一个大的背景,首先叫国进民退,另外就是民营企业家的责任。我做管理咨询的时候,过去五六年的经验,这一点是蛮悲哀的。
主持人孙虹钢:您这个层面解决起来有一点费劲。您有一些观点不太同意?
刘戈:其实在分析每一个个案的时候会发现,充满矛盾,会发现每一个案例都是咎由自取,自取灭亡,但不能由此得出来民营企就不行的结论。确实,杲先生说的对,在航空行业我们确实需要很多民营企业进来,有这样的企业我们服务才能提高,票价才能下来,航空才能从一个高高的神坛上,官员才能乘坐的旅游工具,普通老百姓也可以,比如回家探个亲。中国三十年改革开放的经验,每个行业都要经过竞争。但不能我们现在得到的材料就界定这个事情上就一定怎么样怎么样,因为我们现在信息掌握的不对称,而且事情正在进行当中。但总体来说有这样一个问题,在中国,国营和民营的,大型公司和中小企业,这两个概念基本上是重合的,所以就显得成长阶段特别艰难,两个问题同时出现。一个是准入问题,像航空业进去了,很多行业还进不去。第二个问题,兰世立,我没有跟他打交道,他一个朋友讲,据他说,要是有三亿贷款,这个坎儿就过去了,但是现在求爷爷,告奶奶,哪家银行都弄不来三个亿。
刘戈:我要是银行行长,我也会不给他放,风险多大。现在你要知道,每家银行行长的工资挣的很高,那个职位不像80年代的时候,行长和行员差不多,那时候铤而走险,找点亲戚,买点茅台酒就行了。
主持人孙虹钢:你做过?(笑)
刘戈:有朋友做过。现在行长就不一样了,行长挣的很多,这是蝇头小利。所以他要保自身的安全性,什么会让他丢掉行长的位置呢,出现呆帐、坏帐。武汉任何一家银行的行长,我都不会贷款给兰世立。
主持人孙虹钢:利用现有的这些资源、资料往前分析一下,东星航空的注册资本八千万人民币,一家航空公司只不过八千万,如果按兰世立讲,现在三个亿贷不下来的话,一定是说明什么问题?现在可以拿出来做抵押的资产超不过这个数,或者拿抵押资产干别的事了。这么大的一个买卖,上了富豪榜的人,三亿资产拿不出来吗,如果这样的话,也说明这个企业确实存在的问题不是一个小问题。
刘戈:所以我们考虑问题的话,你说的那种情况,从普遍意义上来说,民营企业在很多领域里头受到不公正的对待,这个现象确实是存在的。但是我们又不得不为金融安全考虑,又不得不为其他的一些,或者固有的,在经营当中,大企业肯定会受照顾,肯定会有便宜。比如AIG,美国这个企业,美国好几个救他,高管还在发工资,美国民航会救吗,贝尔斯登不是倒了吗,也没有救。所以这个问题纠缠一起非常复杂。
主持人孙虹钢:比如美国花旗,是暂时国有,国家出钱,相当于纳税人出钱,先收购你的股份,但告诉你,两年三年以后还会退出来,设定好一个条件。像东星航空也好,或者是其他大的企业,问政府,或者什么样的部门,认为你企业资质,团队足够好的话,用这种方法未尝不可。前段时间有一个朋友,跟你很熟悉,郭凡生,慧聪网的CEO,他到处讲,现在民营企业待遇不巧,那么多钱发贷款为什么不发给民营企业,发给我们一百万,我们给你们解决几百或者几千人的就业问题。我说为什么贷给你们,你说国企老总携款潜逃的多,还是民营的老总携款潜逃的多。毕竟国企相对来说少很多,风险不一样。现在恐怕也不能一概而论就说民营企业被欺负了。
刘戈刚才有一句话讲,每个个案都有它的必然性。有一个传闻,兰总正在接受警方的调查之中,如果这样的话,这个事真不好往下说。引出一个好话题,表面看上去是民和国两种经济实体的博弈,往下引申的是大民企本身的问题。真的是国进民退的时代了吗
主持人孙虹钢:我们不再谈原罪这个事,可是从黄光裕出事,黄光裕跟你很熟,上《对话》上过很多次,我特别记得,黄光裕在香港上市之后参加《对话》栏目,陈伟鸿问他一个问题,香港上市以后融资了110多个亿,这个钱你想怎么花?黄光裕的回答说“不够花”,因为买卖做大了,虽然融了一百多个亿,但要干的事情,不够花。袁岳当时是那期的观察员,他说送给黄光裕三个词“干净、爽洁、不紧绷”,就是说做生意干干净净,越大以后越不能有这个事那个事揪你。
第二爽洁,除了干净以外,做任何事情在管理上清清楚楚,财务上明明白白。第三,资金上不要让自己太紧绷。之后就是在干净、爽洁、不紧绷这三个问题上出问了题。我大概统计过,自从胡润这个哥们弄富豪榜开始,凡是上过胡润富豪榜的很少有没事的,刘氏家族例外。各个首富,包括各个地区的首富,是不是说明我们民营企业在成长过程中还有一些自身的什么问题,阻碍了它把企业做大。
刘戈:枪打出头鸟,这个现象是有的,据我了解胡润这个榜是商业运作,有不愿意上榜的,还有人愿意花钱上榜的。
主持人孙虹钢:能不能透露?(笑)
刘戈:NO,也没有什么证据。还是有一些人觉得这样的称号非常有影响力,让他一鸣惊人。因为做企业,很多人财富多到一定程度以后,就会有出名的愿望,而且出了名以后,会给他带来更大的利,所以还是要抑制这种冲突。也不能说谁是首富就出事。
主持人孙虹钢:就是风险系数比较高。
刘戈:我自己有一个亲身感受,做了这么多年记者,凡是主动联系记者采访的,官员也好、企业家也好,出事的比较多,我这么多年采访的,落马的十个以上。比如你对人家采访,人家说还有点时间,可以,这种情况比较少。凡是托各种关系来采访的,这种到最后出事的比较多。
杲占强:这是最后一招,把媒体捆绑上。
主持人孙虹钢:刘戈一直在中央电视台经济频道,做经济媒体能找到央视经济频道那就算找到天了。
刘戈:他有报道的价值。
主持人孙虹钢:不是一般的价值。
刘戈:这个时候他特别想出名,当人急功近利以后,很多操守或者是对自己防范的就降低了,膨胀。
主持人孙虹钢:兰世立有没有主动联系你们?
刘戈:没有。
主持人孙虹钢:上过你们《对话》。
刘戈:我不太了解具体是哪一期,好像是众多房地产嘉宾当中的一个,是我们邀请到的。
主持人孙虹钢:他做东星航空的时候,也有一段时间是密集的报道。
杲占强:我觉得他是蛮高调的人。
主持人孙虹钢:算是比较高调,而且说话一贯比较狠,属于比较敢说,对自己形象也比较注意修饰的人。
杲占强:我平时跟大家交流的时候,吴晓波写过一本书叫做《激荡三十年》,中国三十年只有一代企业家,中国企业家,刚才你讲到出事之前要找一个中央媒体,可能他想摆平点事,通过这个事证明他还有影响力,包括胡润财富榜。像任正非,很值得尊敬的一个人,包括万科王石。
主持人孙虹钢:我对王石有一些很强的看法。杲占强:他们这些企业运作相对来说比较规矩,为什么中国三十年只有一代企业家,真正管理比较规范的,尤其是制度…
刘戈:太多的人就想出险招、奇招致胜,但不考虑自己的兵力,一盘棋是一招一式下出来的。
主持人孙虹钢:一招致胜。孙子兵法讲“以正治国,以奇用兵”。没有想到前面的正,只想到了奇。
杲占强:在中国这个体制下,大部分民营企业家,必须要和政府保持一种不即不离,就像孔子讲的女人和小人的关系。离的太远,这里面可能也会有一些问题。包括兰世立,他的东星航空和武汉市政府在合作过程中可能也会有一些问题。
刘戈:有的时候很多企业家得便宜的时候不说,吃亏的时候,套出来以后,像窦娥一样。国家对一些民营企业家,高科技企业很支持的,我反对你说的,好像整个形势对民营企业怎么地了,我认识的很多朋友,高科技型的企业,政府大笔的无息贷款就来了。
杲占强:IT也好,高科技也好,作为政府的新宠,比如搜狐张朝阳回来了,丁磊回来了,李彦宏回来弄百度了,包括腾讯在弄,这个过程中没有一个传统的,比如有一个大的国企,这个背景来说,我觉得他的竞争相对来说是比较公平的环境下,没有一个裁判当教练了,这个相对公平。这个好一点。
主持人孙虹钢:咱们又引发一个话题,就是民营企业想要做大做强,想要发展,到底选择什么样的战略?至少两条路,一条在原有的蛋糕里面切,比如航空公司,是成熟市场,原来是三大航空公司,后来海航起来了,加上一些小的,明明看到一些竞争很激烈,很饱满了,我还继续切。同时就是没有的。刘戈说的这种,毫无疑问的是得到支持的,在国家空白的地方,带着国外的资金、技术、国外的脑子来了以后,肯定政府都支持你,这种方式肯定是对的。这个就不继续讨论,这种方式就是所谓的蓝海或者“黑天鹅”,一定是好的,我们要提醒民营企业家多想一想。咱们反过来说前一种,在既有市场当中竞争的话,怎么找到自己的立足地,比如说航空公司,是不是一定要民营的航空业挤入这个市场,分一杯羹,这样航空公司服务就好了呢,我是打一个问号。比如咱们经常出去,包括旅游,我有国航、南航、东航、海航等五家航空公司的卡,差不多每年至少三家公司都肯定凑够机票的数,我就有一个体会。我觉得各家航空公司在服务品质上没有特别的区别,而且大家对航空公司最大的质疑和指责,比如航班延误,在我看来不是特别大。
刘戈:忽略了一个根本的问题,有了竞争以后,票价下来了。
杲占强:服务也好了。
主持人孙虹钢:因为各家票价下来了,所以纷纷亏损,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刘戈:不能否认市场经济的基本原则,我们搞市场机制就是竞争。竞争会有无序竞争,会混乱,但不能因为混乱,因为它不行,就不让它进来。在战略上来说一定要欢迎任何行业有充分的竞争。
主持人孙虹钢:同意。
刘戈:但是具体到每一个具体行业,每一家具体公司里面,好像也不是这活谁都干的了,一定要有充足准备,是真的想干这个事,不是轻薄的态度。主持人孙虹钢:投机。
刘戈:我说的轻薄,你说的投机,轻薄还要狠一点。
主持人孙虹钢:因为你站的位置不一样,我们说投机,你可以说轻薄。
刘戈:用这样的心态,来干一个人命关天的这么大的一个行业。
杲占强:中国一批企业家,或者一批两批的企业家,单纯的一棍子打死,说他们玩儿一把就走,还是有一些武断。最早的时候,包括兰总这些,当初进入的时候,商人是有逐利的本性,大家都知道在过去的时候,没有竞争的时候,大家坐航空公司什么样子,那时候,态度和机票价格、服务,有一定有它的市场。
主持人孙虹钢:那时候空姐比现在还漂亮。
刘戈:从长期角度来看,最后飞机上不会有空姐,都会有大妈。(笑)
杲占强:包括我们了解美国的航空市场,小飞机一定有它的市场。
主持人孙虹钢:东星航空做的是干线,春秋做支线居多。
杲占强:东星也好,奥凯也好,这几家企业,你去看的话,和国外那个不一样。国外相对来说市场机制是开放的,国内首先来说有一个民航总局,这个民航总局是官方色彩,戴了一个大盖帽,还不是行业组织,它很大,可以说你结束了,Past掉。机场管起来了,票管起来了,乘客管起来了,其实企业盈利空间很小。
主持人孙虹钢:既然如此的话,这个企业为什么还要在这个时候,这么拼了命的削尖脑袋进去,而且还是在人家最硬的地方竞争,你是做干线,为什么不能学学爱尔兰做一些小支线。我听说过一欧元的航班,就是一个简单座位,任何服务没有,上厕所还要花钱,要扔两个欧元,投币一下,门才能开。
刘戈:我真觉得,八千万注册公司开一家出租车公司还行,开一家航空公司真好。
杲占强:据说春秋好像也是八千万。
刘戈:是不是一个注册底线。
主持人孙虹钢:也许是。
杲占强:而且很多东西都是靠租赁的,清资产公司,航空公司往这方面发展。
刘戈:这样的话,抗风险能力小,所以倒掉是必然的,不能说东星航空公司的倒掉是一定不对的。在这个行业里面,国有大公司垄断意味还有,但相对来说不是还有海航吗,运作还行,很好。它不是典型的国有企业,也发展起来了,它受欺负了吗?陈峰反正在公开场合没有说过。你是开饭馆的,你的桌子和面子是最小的,风险来得时候你肯定也是先倒掉了。我对这个行业不了解,这个行业没有能力说的神乎其神,但是对一家小公司来说,你这个航空市场不好的时候,你最先倒掉有它的必然性。
主持人孙虹钢:咱们想象一下,假如我是GE,把飞机租给你了,一看你的注册资本只有八千万,有限责任公司,如果资不抵债,你跑了,如怎么办。果你注册资金有十个亿的话,欠我一个亿,两个亿的租赁费,兴许没那么紧张。
杲占强:我查过相关资料,通用当初和东星在签约的时候,我看网上也有一些报道,相互之间是有信赖的,比如我是通用公司,跟你签约的时候,不信任的话可以进行抵押,这里面没有抵押就是充分信赖关系。如果这个事出了以后,我反而觉得,作为通用公司不能用政府的力量,可以到中国司法部门寻求走法律渠道。
主持人孙虹钢:最后每个人总结一下对今天这个事的看法,给我们那些有强烈扩张发展愿望,可能还遇到问题的民营企业家们,给他们一个金建议,《管理e言堂》嘛,完全不一样的建议。
杲占强:对于中国民营企业家来说,一定要克制自己的欲望,你要知道在中国市场当中的位置。所以一定要审慎审慎再审慎,当你现金流非常充裕的时候,你要知道你困难来临的时候没有人给你雪中送炭。
刘戈:我们还是要相信市场经济,这么多年来中国改革开放三十年来,任何竞争我觉得哪怕是无序一点,哪怕是混乱一点,这种竞争都是必要的。虽然我们不一定从这件事情得出来一个什么样的结论,但是我们真的觉得从我个人来看,总体上来说让民营企业进入到各个行业进行竞争,绝对是对中国经济发展有益的一件事儿。
杲占强:坚决同意。
主持人孙虹钢:他们俩说的我都同意,我这把扇子上列举了很多至圣先师——孔夫子的话,最后引用一句:子曰,“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