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哭及其他
文/饶雪独愚
社会似乎是男人的社会,权柄上尽是男人的指纹。一方面,油光水滑,身材微胖的男老板潇洒的打着响指,让女秘书、XO、大奔驰等等华丽的东西向自己涌来;别一方面,面呈菜色,靠二两“老白干”支撑的男人则按部就班地在单位向科长敬礼,在家里毒打老婆。虽然一切男人皆诞生于妇产科的血泊之中,但是连最倒霉的男人都认为自己起码是优于女人的一种生物。
这其实是男人之悲剧的最大根源。
所谓男人统治世界的说法充其量不过是“概念股”。萨特说他最痛恨人们总是用类的价值来表达经验生活,比如我们人类征服了月球,真值得骄傲呵等等。因为如果并不是你王麻子本人征服了月球的话,你就不该为着这种骄傲而希望政府给你发奖金,尽管你也是人类。同理,假定男人正统治世界,而这个男人并不是你,那么三宫六院,酒池肉林之类,你最好想都不要去想。
但大多数平庸而并不亲自统治世界的男人对此等概念却一往情深。上帝给男人装配了泪腺,生活无情地蹂躏着男人,但男人不哭,因为世界统治者若为一个皮夹子而痛哭起来的话,那还成什么样子?!还因为有些娇娇女说:张三哥,你宽阔的肩膀是我最安全的港湾,你守护我的梦境,保卫我的安全,为我付账并随意痛打我,因为你是男人你是强者。更因为有张承志这样的男使徒,对每一个奄奄一息的失败男人说:站起来,别趴下,你是男人,是伟大的青铜像!
权利和义务的失衡加上精神鸦片的毒害,一般男人便跌倒而不觉了。女人可以有多种角色:女强人、弱女子、女老板、女佣人,该哭就哭得昏天黑地,该笑就笑得花枝乱颤;但男人只有一个角色:男人。哪怕鼻青脸肿,要死不活,却不敢哭出声来。也就是因为“名声”所累,终身压抑,所以半数以上的男人都比女人短寿。
男人除了不哭、不吃零嘴、不逛商店、不尖叫、不撒娇等等,还有责任努力造就如热爱足球、热爱军械、热爱恶犬、适时骂娘等男性识别系统。如果一个男人因为软弱而不敢在被老婆打了耳光后立刻还击的话,只要他嘟哝一声“妈的”,那么他就还是一个男人,但如果他胆敢尖叫或痛哭,则业已变为女人了。
你们为什么非要加入到一支不发军饷的自愿(非自愿?)特种部队里去呢?闻秋风而悲、遇停电尖叫,扭扭捏捏,神经兮兮,又有什么不可以?!只要符合人性、不违反法律。
如果为了追求“像男人”而弄得逐渐不像人类,那才是一种本末倒置的病狂,一种不健康的歇斯底里。
鱼饵是可口而危险的,老鼠夹子上也常常有一截美味的香肠。男人的肤浅和愚蠢就在于被授予了人类主宰的称号以后便笑咪咪地开始了奴隶一般的生涯。以男人的臂力,设想男女间若展开真正意义上的战争,则女军一定败溃。但女人不战而屈男,先封你为国王,再请你下苦力,这叫以柔克刚。
法国科学院在百余年前便不再接受永动机的设计。但如果他们也曾把男人作为研究对象的话,就应该承认唯一的永动机是一种叫做男人的脊椎动物。男人除了扛煤气罐和修热水器外,他的伟大价值还在于他是钱的化身。是为小别墅而奋斗的孤单战士,他以女媚的身份用五粮液为岳父解渴,他以儿子的地位从自己父母口袋里掏出钱来为丈母娘买口服液。他必须替小姨子盛饭并习惯在她的痛骂下灿烂地微笑,他应该借钱给小舅子打麻将且在他被人欺负时负责实施复仇计划。至于儿子的学费和玩具,妻子的貂皮大衣和钻石化妆品,则更是他的本职工作。
男人也是人,是人类的一种型号。这话不是说给女人听的,应该大声说给男人听。男人应以寻常心来过正常人类的生活。男人要长大肌肉,男人要冷酷如钢板、男人要上刀山下火海,要七窍出血而不喊不叫。这些东西,都是精神鸦片,都属蠢猪哲学。须知沙漠大侠和史泰龙只不过是赚钱机器。史泰龙可以用肩式导弹杀人,基督山伯爵可以今天送人十万,但你如果杀人就要犯法,你送人钱就要破产。
泰戈尔讲到一个境界,叫做“使生如夏花般灿烂,死如秋叶般静美”,如果男人们意识到这是一种“终极关怀”的话,为了活得舒服,死得宁静,我们不应该去痛苦地扮演一种不知哪朝哪代传下来的铜像角色,而应该追寻自然,用化工厂工人、作协会员、个体户、大款、打工仔的收入和感觉,说人话、做实事,过清静日子。
是不是男人,主要以医学为根据!
编辑:禹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