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荣要做“没谱儿”的生意
2001年10月,重庆市一家饭店组织员工在300公里外的金佛山上,进行了一次特殊的野外训练。4年过去了,但对于参加过训练的人们来说,当时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
黎娟:“从山下一直爬七八座山,一座一座的翻上去。”
伍生发:“山上特冷,去的时候人的嘴唇都裂了。”
金佛山人迹罕至,属于原始丛林。按计划,他们将在山上度过七天七夜。当时,饭店正面临着菜品单调的困难,奇怪的是,关键时刻老板却带着他们搞起了野营,更奇怪的是,上山时只准他们带锅碗瓢盆,而不许带任何食品。
肖燕:“在山上肚子饿呀,饿的真的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伍生发:“去采了很多竹笋,拿回去做菜。”
山上植物丰富,有众多可以食用的野花、野菜。在饥寒交迫中,员工们找到了食物,而且做出了平时难得一见的新鲜菜。
黎娟:“每个人拿一个竹筒去接露水,接了以后熬,熬很多各种鲜花来熬的汤 我们现在还在经营那个汤。”
伍生发:“竹海里的它那种气息,做到菜里面来了。”七天里,他们在丛林中获得灵感,用山里的原料创造了百花香露汤、青豆烧鲜笋等一批新鲜的菜品。饭店老板说,这正是他们这次训练的目的所在。
张德荣:“第一个目的就是搞一种生存训练,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是我们要带厨师去,就是要在那种生态环境中 什么野菌啊,竹啊,花呀,野花呀,找这种东西在那种环境下去体验,怎么样做出最好吃的菜。”
从原始丛林中得来的菜品,后来成了饭店的招牌大菜。那么,这究竟是一家什么样的饭店呢?
饭店在重庆闹市,不同的是,这里的菜是在普通餐馆的菜谱里看不到的,因为他们的每道菜都以花来命名,每道菜里又至少有一种花草作为原料。 画面上的顾客吃起花来个个津津有味,然而,饭店刚开张时,很多人面对鲜花并不敢下口,甚至连厨师自己都觉得吃花有些不可思议。
廖先进:“花能够做菜,还能吃,这是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
而张德荣的想法却明显地离经叛道。还在上中学的时候,他就在校园里有过玩着吃花的经历。 随着年龄的增长,吃花的记忆逐渐变成了一个大胆的梦想。1989年,他参加了一家杂志举办的征文活动,
张德荣:“当时我就写了一篇论文,我认为完全可以开一个餐厅,培育一些,或者开发一些可以吃的花卉,由一个餐厅把这些东西引导出来。”
论文并没有入选,三个月之后被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
张德荣:“一篇文章不能够获选,但是我就用行动去做。”
1993年,张德荣在美食云集的重庆市区,开了一个吃花的小餐厅,并起了一个颇有气魄的名字——花卉大餐。
用鲜花来做菜!这个离谱儿的创意使不少人前来光顾小店,但来的人大多并不是为了吃饭,而是为了瞧个新鲜,看个究竟。其实,当时张德荣自己也底气不足,因为在那么大的一个重庆市,他没找到一名会做花菜的厨师,而他自己鼓捣出来的菜又实在不敢恭维。
张德荣:“当时我们做了很多很多菜,实际上可以说95%都是失败的。”
断断续续两年下来,张德荣的花菜生意一分钱没赚,小店只好关门。但他坚持认为,花卉不仅可以食用,而且因为它的“另类”,一定会有市场。1996年的一天,张德荣偶尔看到一份杂志上说,云南部分少数民族有吃花的传统,他如获至宝,第二天就直奔云南。
张德荣:“印象最深的是到了云南的西双版纳 那些人不种菜,为什么呢,它一年中,在各个季节有300多种可吃的野菜。”
在一个傣族山寨里张德荣一住就是半年,这段经历使他的经营思路发生了重大改变,那就是开花卉餐厅不能只局限于鲜花,而应该扩展到,更多可以食用的野菜野菌,以及它们的根、径 叶 果。在拓宽思路的同时,他还学到了烹制野花野菜的关键技巧。
张德荣:“人吃到苦,他就觉得想想甜,甜起来,那么这个就可以通过调味去改变它的一些性味,那么还有通过一些巧妙的烹饪方法来达到,使这个花的形色不变。”
学来了绝招,张德荣于1999年在重庆市的黄金地段,重新树起了花卉大餐的招牌。开张第一天,他就推出一道名叫“舞蹈花香”的菊花菜,这道菜直到现在仍然是他们的招牌。关于它的做法,张德荣的学徒一不留神在摄像机前暴露了机密。
廖先进:“他的原料就是大黄菊,大黄菊本身的特质就是,带有一些苦味以及涩口的味道在里面,我们通过挂糊,因为调制的 那个糊里加了一些沙拉酱,他有奶的鲜味以及香味在里面,来提香,通过油炸之后,他是在120度的油温里面油炸,油炸的时候要保持形色都不会引起变化。”
菊花从花农手里购买时,最贵一支超不过5元钱,而这样摇身一变在花卉大餐可以卖到15—25元。
花卉大餐的生意逐渐好了起来,而张德荣的自我感觉也越来越好。2000年的一天,他干脆在楼上挂了一幅巨大的条幅,上书“天下第一餐”五个大字!醒目的条幅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就在条幅挂出不久,饭店迎来了两位特殊的客人。
张德荣:“感觉是非常有资历的老前辈,当时他们吃了过后,两个都提意见,都给我们写意见。”
刘惠天:“这样写的,“敢为天下第一餐,好;服务天下人?难!”
张德荣:“我感觉这个话有分量。”
刘惠天:“另一个写了:此店有三不,三不啊,一,菜品不多;二,味道不佳;三,价格不低。”
张德荣:“这一下,脑袋一下子热了,这还搞什么呀餐饮搞到这种地步 有人这样跟你提出来了,真的是一个严重的问题。想了一晚上,第二天呢,我就把这个天下第一餐门口那个条幅,改成了‘今生第一餐’。”
记者:“怎么理解?”
张德荣:“很简单,我觉得我应该从头开始。
遗憾的是,此次采访,记者没能联系上两位老者。但听张德荣说,事后他们有过多次交往。两位老者,其中一位是当时重庆市政府的领导,一位是西南设计院的领导。在与他们的交往中,张德荣得到了更多的启发。
当时,花卉大餐的原料大部分要从云南转运,无形中加大了菜品的成本。通过请教两位老者,张德荣决定聘用农村员工,以此来开辟本地市场,降低原料成本。
员工:“在我们家乡,一些山上,其实花挺多的,谁也没有想到,这个花儿还可以做成菜,可以吃。”
张德荣在重庆农村招聘了几十名员工,这些从农村来的年轻人,一头连着饭店一头连着乡村,可以随时为饭店联系订购散落在村里的山花野菜。花卉大餐平均每天要消耗600多公斤花卉植物,这一招有效弥补了原料不足的问题。 同时,张德荣还采纳了那位设计院领导的建议,在饭店营造与花卉菜品相适应的绿色氛围。
张德荣:“就把这种非常轻松自然愉快的东西,用一种氛围,带给顾客,也就是感染了顾客,让顾客在花卉大餐来,真的是找到了一个城市的净土,找到了一个世外桃源一样。”
花卉大餐在重庆一天天走红,但张德荣始终没忘记那两位老者提出的“菜品不多、味道不佳、价格不低”的问题。为了使菜品更多、味道更佳、价格更低,他想了不少办法,2001年,张德荣想出了带员工去野外训练的“狠”招。
在那里,小伙们专心寻找烹制天然美食的灵感,姑娘们则尽情排练能够更好地表达花卉美食的舞蹈。一周下来,饭店增加了不少新鲜菜品, 而张德荣自己也对花卉美食有了更深的理解。
张德荣:“我觉得最高境界是吃它的气息。把肉食品放在花心之中,在五六十度的温度里烤上5分钟,肉就充分吸收它的香,这样我们不吃花,吃肉,会非常香,而且菜品造型非常好看。”
张德荣和姑娘小伙们 把野外得来的灵感 体现到了花卉大餐的每一道程序。现在,花卉大餐已形成鲜花 野菜 瓜果 植物根系等八大系列菜品,而厨师们也相应地分成八大门派,并增加了不少情趣化服务。从前人们说张德荣的花菜邪的离谱儿,现在则感到整个花卉大餐都奇的离谱儿。
员工:“客官好!欢迎来到世外桃源做客,我等八大门派将自酿的百花酒恭敬诸位客官
药膳传人独品,华山派掌门素膳大师,少林派素斋长老,天山派怪厨绿色使者。”
花卉大餐的30多张大餐桌,往往提前几天就会被订满。别具一格的菜品和情趣化的就餐环境让所有的顾客都感到耳目一新。
杭州顾客:“很好 希望你们把店开到杭州去,使我们能吃点这种花卉什么的、这种野菜什么的,使我们女同志越来越漂亮。”
顾客:“我们觉得不是在吃饭了 而是在一个放松的世界。”
员工:“今天晚上截止到现在的营业额已经达到了4万多 。”
2005年12月11日,花卉大餐参展广州国际美食节,并一举赢得大奖。山花野菜这种很多人认为没谱儿的生意,给张德荣带来了财富,同时也带来了意想不到的荣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