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妖:从后面抱着我[淳于思岸]
我开始坐在地上抽烟。天气好得让人不知所措,阳光透过玻璃门洒落一地。我迷起了眼睛。
《申江》上印着一张大大的张柏芝的脸,随手将烟头按在上面。熄灭。
我知道靳走了进来,也知道她正一声不吭地看着我。手中的剪刀突然剪破了那张图片,上面写着:只要你要,只要我有,天长地久。
靳静静地跪在地上,从后面抱着我,将脸埋在我的发中。我感觉到她的呼吸,湿湿的气息轻轻地吹在我背上。
“小乖,我不喜欢你抽烟。你只是个孩子。”靳把下巴搁在了我的肩上。
我没有说话,轻轻地抽开她的手,站了起来。腿有些麻木了。我拿起桌上的杯子,冲了一杯牛奶,然后放在靳的面前,转身出去。
靳依然跪在那里,面前的牛奶冒着热气。
突然落泪。
靳把第一次以5000块卖给了那个北京男人。
我从不抽烟,可是我抽了,因为我不想去想象那个男人怎样慢慢打开靳瘦弱的身体。烟并没有麻醉作用,只是满口的臭味和眼前多得一塌糊涂的报纸和图片让我暂时不去想她。
靳说跟他上床是因为喜欢他的侧面和身上淡淡的干爽的香皂味,拿他5000块是因为毕竟人民币不是一件坏东西,我们需要。我说我不想跟你争论什么,你说服得了自己再来跟我说。
我们沉默,沉默以后再也没讨论过这件事。
这些天靳老找我想跟我说话,我一直别开脸或是低着头不看她,因为我不知道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我会不会突然哭出来。
一直想问她有没有感觉到,那天她跪在我身后抱我的时候我在发抖。阳光刺眼。
靳给我买了大瓶的香水,650ML,兰寇的奇迹。漂亮的淡淡粉红色,广告上写着,天地间,你就是奇迹。我忍住没有说,这900百块也是那晚换来的吧?
我爱她。
那个男人过来接靳去吃饭,带上了我。去之前,我第一次用了靳送我的香水。
我们去了淮海路的一家意大利餐馆,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我独自坐在他们的对面,一边专心的吃着价格不菲的事物,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个男人面容干净,举止优雅的男人。他并不讨厌,只是我无法原谅。他笑着说早知道就多叫一个朋友来,这样身边有两个美女相陪实在显眼。我抬起头微笑着看着他,说,下次记得介绍呀!只是不要忘记跟那个人说一声,我比较贵,我要7000块,因为我实在喜欢“7”。我看到靳脸色苍白,然后像所有俗套的情节一样给了我一巴掌,然后我再像所有俗套的情节一样离去。
口袋里只有3块钱,如果乘地铁就没钱转车。走了很长的路找到公车站台,一直等了很长时间。风很大,我把手插在口袋里缩着脖子。头发被吹得很乱。奇迹的味道随风散发开来,很舒服。
不知道靳打我的时候有没有用力,我忙着走路和等车竟然忘了体会脸上是否疼痛。我担心她的手会痛。
靳回来得很晚。很晚,可是她还是回来了。我听到跟在她身后的老太大声的责备和吵闹。
我翻身把脸对着墙,听着她刷牙洗脸换睡衣,然后轻轻地爬上我的床。冰冷的空气被带进了温暖的被子。她抱我。
“小乖,他或者那件事都无法伤害我,你却可以让我死去。”
“靳,其实我们对彼此都没那么重要的。你我都承受不起。”
我感觉到了,这一次,靳在颤抖。
“小乖,所有的一切都是意外,所有的情节都会过去。”
多简单,像第一次问你爱不爱,你说,爱,爱。
那个男人回到了北京,走之前把靳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靳仰起脸微笑地看着那个男人,说,我们别再有任何联系。
所有的一切都是意外,所有的情节都会过去。
5000块早已用掉,我们都忘记了做过些什么,唯一遗留下的可寻的痕迹只有那瓶650ML的奇迹,等待着在时间中挥发怠尽。
我习惯每天冲牛奶给靳喝,靳习惯从后面抱着我。日子似乎被改变了又似乎只是不断的重复。两个人孤独而残忍地守望,一直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