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在高原的记忆

王朝旅游·作者佚名  2009-0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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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最不可理解的事情就是:世界是可以理解的。然后再反过来说:这个世界上最可以理解的事情就是:世界仍然是一个不解之谜。

------爱因斯坦

偶然看到爱因斯坦的这段话,有种莫名的同感,也许在那遥远的雪域高原许多神秘的事情都是可以理解的,但当飞机颠簸着从白云上的蓝天滑向阴暗灰蒙的地面时,就感觉像是从天堂回到了人间,一切在瞬间变得那样遥远:那些飘着白云的蓝天、那些绕着流水的苍山,那些跪在大昭寺门前长拜幸福的信徒、那些全身黝黑伸着黑手要钱的男男女女,那个远在雪山之巅的纳木错……一切就像是在天堂做的一个梦,一切又都变得模糊甚至神秘起来,一切又是那样的不可理解。似乎,在半梦半醒间,自己在天堂里找到了什么,却又失落了。

树上的叶子都开始发黄了,一片一片无声地飘落着,秋天来了,随着高原反应的逐渐消失,我常望着爱因斯坦的那句话发呆,却已经记不起在高原的很多情节了,也许,人的思想是怪的,它总记得那些无聊的或者是色彩鲜明的画面,却总也记不住那些世人认为应该记住的东西,也许,这是可以理解的,同时也该是一个不解之谜吧!

一、无法体味的“高原反应”

8月29日,晚点的飞机载着有高原恐惧症的我们降落到了贡嘎机场,那是一个离拉萨有一百多公里的地方。穿着短袖的我们一下飞机就像有高原恐惧症似的穿上了长袖,生怕感冒了,尽管天上还挂着明晃晃的太阳。从机场到拉萨的路上,我们都小心翼翼地不敢说话太多,生怕会产生高原反应,唯一的慰藉就是默默地凝望车窗外悠远的蓝天、静静的白云,苍凉的远山,还有那条静静流淌的拉萨河……但一切宁静悠远都不能驱走高原反应的忧虑,那种忧虑一直萦绕在心间,直到两三个小时后有一原本身体强健的男同事脸色苍白地靠在走廊的墙上,连走路去吃饭的力气都没有时,我才明白原来高原反应远不止忧虑的那样简单。那天夜里,同去的同事都有不同程度的头昏、头痛和无奈的失眠,与先去拉萨三周的同事们初到拉萨时的症状没有两样,他们以很有经验的语气安慰着我们,说这些症状都正常的,休息两天就好了,并告诫我们第一天不要大声说话、不要剧烈运动、不要去逛街、不要洗澡,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躺在床上休息。我们像得到圣旨似的在床上躺了一天零一夜,尽管我什么反应也没有,但我还是虔诚地照做了一切。我很庆幸自己是唯一没有高原反应的人,总是保持着天生的大嗓门说话、跑着上楼脸上挂着得意的微笑,于是他们一脸认真地警告我不要高兴得太早,像我这种貌似强健的人对高原反应是迟钝的,要几天之后才发作,发作以后要不停地咳嗽,弄不好还要得肺气肿,情形更吓人,叫我千万不要重蹈前人的覆辙(三周前去拉萨的同事就发生过这种情形)。我被威慑住了,从此以后,不敢大声说话、不敢跑着上楼,脸上再也不敢挂着得意的微笑了……9月5日,另一群同事来到了拉萨,怀着高原反应的忧虑,期待前人的指点,我们争先恐后满脸庄重地告诫他们第一天不要大声说话、不要剧烈运动、不要去逛街、不要洗澡,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躺在床上休息……

可是,十几天过去了,去了林芝、去了日喀则、去了远在雪山之颠的纳木错,直至我鲜活地登上了回重庆的飞机,我仍然无法亲身体味头昏头痛的高原反应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二、四处游离的“黑眼睛”

当高原反应的恐惧尚未腿去,先到拉萨的同事就迫不及待地向我们描述了一幕只在电影中才能出现的惊险镜头:在一个夜深人静的黑夜,独居一室的女同事因高原反应吃了“白加黑”,躺在床上昏昏欲睡,朦朦胧胧间突然见一黑影伫立在旁边的床头,女同事惊恐地大叫一声,黑影迅速消失在黑夜中。女同事开灯起床,发现笔记本电脑和坤包依然静静地躺在旁边的床头,像在默默地述说着黑夜中的惊恐,女同事长舒了一口气:多么惊险的一幕,感谢上天,感谢扎吉寺的神灵!还好白天去拜过扎吉寺的神灵!那天夜里,女同事的惊险遭遇惊醒了所有的同事,惊醒了睡眼惺忪的保安和服务员。没有人相信黑夜中发生的一幕,也许更像是一个有高原反应的人产生的幻觉,但女同事语气坚定,说绝对没有看错,一定是一个白天“踩好了点”在黑夜中行动的偷盗者,因为,房间的锁已被撬掉。保安和服务员一夜搜索未果,第二天才发现女同事隔壁房间的人一大早就结帐离开了,女同事认定是他,因为只有他才可能“踩到点”。于是,所有人都相信了女同事的遭遇,相信了在这个神灵遍布的雪域高原居然也有“黑眼睛”。

对我而言,“黑眼睛”的故事远比高原反应感觉恐惧,但我更同情那些有高原反应的同行听了这个故事之后的心虚,经受双重折磨的他们该有怎样一番痛苦的煎熬!果真有一高原反应强烈的男同事某天晚上大做恶梦,梦见小偷追他,抢他的“公款”,他跑不动,被吓醒了,醒来后的感觉远比高原反应强烈,心跳不说还冒着冷汗。而我对“黑眼睛”的反应,虽不像他那般“魂牵梦萦”,但也是夜夜伴着“包包”入眠,在半梦半醒间聆听黑暗中的“一响一动”,后来才知道同室女友也夜夜如此,因为我们的窗户坏了,那种对夜盗者的恐惧真是难以言表。工作结束后,我们搬出了那间公寓,我才在新的环境中渐渐淡忘了曾经夜夜不能入眠的痛苦。然而,后来我却真真实实地感觉到“黑眼睛”是无处不在的,尤其是在人群聚集的地方,到处可见穿着西装贼眉鼠眼的年轻人盯着游客的“包包”不放,而我也在某一天的鞋店里被三双黑眼睛盯住,差点丢失了仅有的200块钱,也许是神灵知道我是个穷人,于是在冥冥之中感应我,也就是那一秒的瞬间,我回过头发现包包的拉锁已被拉开一半,那三个人则若无其事地缩回了手,迅速消失在人群中,而那个自称是重庆老乡的女店主还站在那里报以“同情”的傻笑……

这就是在拉萨-我曾经无数次梦想的圣地,当我零距离接触她的时候,却让我感觉如此恐惧与不安,就像有天生的脆弱性,每当去逛八角街的时候,我就紧紧地拽着“包包”,生怕有一天自己会变成“身无半文”的穷人!高高在上的神灵啊,你不是普渡众生的吗?可为什么不洗去那些黑眼睛的“黑暗”,你怎么能够容忍那些黑眼睛在你眼皮底下四处游离,难道他们存在于你的视线之外?

三、伸缩在白天与黑夜的小手和大手

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当你某一天兴致勃勃地漫步在大街上,欣赏雄伟壮观的布达拉宫时,突然从后面伸出一只黑黑的小手,拽着你的衣服说“爸爸我爱你”“妈妈我爱你”,你回头看见的是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衣裳褴褛,除了眼睛还有白云外,全身都是黑黑的,流着企求的眼神,紧紧跟在你的身后,伸着那只永不嫌累的小手……你能逃避那只小手,逃避那种企求的眼神吗?也许,你想逃避,你想逃得远远的,但他们都叫你爸爸了,他们能放过你吗,你能逃掉吗?不能,所以,你只好给他钱---一种世人都喜欢的神秘之物,其实只要一角钱,就能让那只小手缩回去,但仅仅是那一角钱,就会招来更多的小手,那些附近被路人拒绝的小孩就会蜂拥而至,就像一无所获的掘金者突然见到金山一样,无神的眼睛瞬间闪着光芒,这个时候,你还要给钱吗?请千万不要,还是赶紧“逃命”吧,因为越来越多的小手还有大手会以最快的速度闪现在你的面前,让你眼睛发花,耳朵发麻。这个时候,你只能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掉,跑得越远越好。不过,如果你是富翁,你有足够多的钱,或者你愿意为高原人民贡献你的钱财,你就不必跑了……

在高原的十几天,每天都能看见那些追着游人跑的小孩,从拉萨到林芝,从林芝到日喀则,一直到遥远的纳木错……我们都看麻木了,开始我们还给钱,后来就只能跑了,因为除了跑,就只剩下那些孝敬神灵的零票了。我们一行十几人,几乎每个人都当过爸爸妈妈,最惨的是,我竟然还当过姐姐,当那个不知疲倦的小孩追着同行的女同事喊“妈妈”时,竟然追着我叫“姐姐”,我就这样被那小孩叫低了辈分,除了跑,我还听到了身后同事们“不怀好意”的笑声……

相对于那些在人前绕来绕去的小孩,大人们的举止就显得沉静多了,他们或者坐在路边敲着木鱼,闭着眼睛,嘴里念着听不懂的经文,他们是喇嘛,他们甚至不看你一眼,他们仿佛置身于尘世之外,他们的心中也许只有佛,他们向路人的企求也许是为了更好地供奉神灵,谁又能否认他们的虔诚呢?

与喇嘛的“无所谓”相比,坐在旁边的老人就显得很“有所谓”了,他们伸着树皮般的老手,手心手背上都刻着岁月的沧桑,那些手一直伸在那里,上下颤抖着,就像是向世人展示岁月的痕迹,也许,他们真的是生活无依吧!每当走过那些“沧桑的手”,我就这样想。偶尔,我也会把身上的零钱给他们,但不是经常,也许,我们能帮得了他们一时,但我们能帮助他们一生一世吗?我们不是神灵,可是神灵又能帮助他们吗?每次上街,随处可见那些黝黑的小手和沧桑的老手,每当走过他们身旁,我就更加无法理喻在这个神灵遍布的雪域高原“穷人”竟然比内地还多,表现得还要凄惨,也许,这也算是高原的神秘之一吧!后来,我才听说,那些日复一日、餐风露宿要的钱除了维持简单的生活外,全部奉献给了神灵,我除了惊讶,说不出一句话……

四、无法企及的“五体投拜”

在去高原之前,我从不知道世界上竟有如此虔诚的信徒,从未亲身感受过“信仰”对于人类的冲击力,我总认为,也许信仰就是人在无聊或无奈时的一种精神寄托吧!然而,在拉萨、在大昭寺门前、在布达拉宫下、在去林芝日喀则的路上,我却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信仰”的巨大力量,那种力量改变了我对信仰的肤浅理解,也许,人的灵魂和认知才是真正不可思议的。

在世界屋脊的土地上,我才知道了“五体投拜”的真实存在,也许,也只有在那远离尘世的雪域高原才会有真正虔诚的信徒。在进藏的第一天,车子经过布达拉宫时,我第一次见到了“五体投拜”,就在街边,就在布达拉宫下面的街边,几十个虔诚的信徒面向布达拉宫做着相同的动作:站立--双手高高上举—下跪—全身趴下。一次、两次、三次……我不知道他们究竟要重复多少次,也许,几百次,几千次吧!有的信徒,还带着木板,也许是怕坚硬的地面磨出血吧!难道信徒的肉体就是钢做的吗?当然不是,再怎么虔诚,也不至于把身体弄得血肉模糊吧!但我还是看见了无数次跪在石头上长拜的虔诚者,他们的额头和肘都血迹斑斑,也许,他们才算是至真至诚的信徒吧!

看着那些沧桑的脸,我想不出他们在祈求什么,也许不是钱财,而是一种幸福和期盼吧!要不然,他们为什么还是那样衣裳褴褛,还要把乞讨来的钱财作为公德交出,还要从林芝走几百几千里的路到拉萨来呢?也许,就是那种一心向佛的信仰吧!

在去林芝的路上,在崇山峻岭的山脚下,在静静流淌的尼洋河边,在蜿蜒盘旋的公路上,我们见到了三个“一步一叩首”去圣地拉萨的朝拜者,林芝到拉萨究竟有多远,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坐车坐了一天,也许也有好几百里吧!他们这样一步一叩首地,该要走多久呢?两个月、三个月还是更久?在从林芝返回拉萨的路上,我们又见到了那三个朝拜者,他们几乎还在原来的地方,两天了,也许才走几里路吧!照那种速度,他们何时才能到达拉萨呢?但也许,在他们的心中,什么时候到达拉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天天都在朝佛,天天都在期待,磨烂了额头和胳膊又何妨?因为他们本身就是为佛而生,为佛而死的。

后来,我们又在去日喀则的路上,见到了跪拜在荒山野岭间朝着圣地拉萨前进的朝拜者,他们同样是一步一叩首,唯一的不同,就是他们身后跟着马车,也许车上装的是几个月的干粮吧!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朝拜者的身体毕竟也是血肉之躯,谁说朝拜者就不知道饥饿?吃饱了饭,才有力气拜到圣地拉萨呀!也许,他们还算是富裕的人家吧,起码有自己的马车作为物质后盾,可他们呢?去林芝路上见到的那三个朝拜者,他们没有干粮,没有马车跟着,除了三具血肉之躯,也许有的就只是坚定不移拜到圣地拉萨的信念了!渴了就喝尼洋河的圣水,饿了就沿路乞讨吧!本身就是在佛主的地界,一步一叩首都显示着至死不渝的虔诚,佛主该是有感应的吧!

初秋的晨风已有些凉意,站在大昭寺偌大的广场,感觉身体在发抖,也许是太早了吧,广场上稀稀拉拉的没几个人影,可那些朝拜者呢?大昭寺门前的朝拜者,是那样密集,他们一定感觉不到秋天已经来了吧!他们该是多早就起床的呢?看着那些被磕红的额头,我想应该是天还没亮就来了吧!那些朝拜者中该有多少是从林芝或者是日喀则或者是更远的地方一步一叩首跋山涉水才来到这里的呢?望着那些横七竖八趴在地上的血肉之躯,我突然感觉到精神力量的可怕,也许是我太肤浅了吧!像我这样的凡夫俗子怎么能够达到不为名不为利不为己而一生只为佛的高深境界呢?你相信有人会倾家荡产只为塑一座纯金的佛像吗?有的,大昭寺里就有证据:青海一农户倾尽家产塑的一尊纯金佛像。

像我这样没有“信仰”的人,除了对他们报以巨大的敬佩,还能做什么呢?也许,就是向那些沿街乞讨的人多给几个子儿,通过他们以算是表达自己还是有一点佛心的吧!

五、最不方便的“方便之所”

何谓“方便”?我不想解释也许你就该明白了,将这种难登大雅之堂的东西写出来,也许你会觉得我无聊至极,就算是我无聊吧,可我的脑子偏偏记得那些无聊的事,也许,你没有经过“切夫之急”,无法体会不方便的“方便”该是怎样一种尴尬和无奈!其实,话又说回来,我们在大地的怀抱中滋润大地母亲的一草一木,又何偿不是一种“修道造福”呢?同行的十几个人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人,谁又不理解谁呢?况且男女还是分了的,虽不是严格遵循“男左女右”的法则,但起码男士还是蛮有风度的,每到一处方便之处,男士们就往远的河边田野走去,将近处树林茂密,背风背光的“好位置”留给女士!实在不方便了,但确实又有人很想方便的时候,比如拉肚子什么的,黝黑黝黑的司机大哥就会很知情地将车停在路边,全车人就会很自觉地不往窗户外看,谁知道他在哪里方便的呢?也许就在车后吧!

人说,求佛可以,求方便不行,一句话:“这里是西藏”。还真是这样的,如果不是在西藏,不是在那些荒郊野岭的山沟,不是在那些没有“方便之所”的崇山峻岭,不是迫于“人知常情”的自然规律,你在重庆的某个“天然大露台”去方便看看,看看有没有人指着你的脊梁骂你神经病!也许是西藏人民把钱都捐给佛了吧,没有钱修厕所倒是可以理解的,但话又说回来,即使有钱,在那些海拔四五千米的荒郊野岭修一座孤零零的厕所,没人打扫,苍蝇蚊虫四处飞舞,你还想去方便吗?恐怕不想吧,还不如到广袤的大地上随心所欲地挑选自己的“最佳位置”—头顶蓝天白云,背靠青山绿水,旁边还有丛林绿草,野花相伴,放眼望去,还可以欣赏成群的牛羊在河边吃草,在山坡上嬉戏……谁说那不是一处绝妙的所在?不过,神情得自然镇定点,要不然当地人会认为你是小偷,说不定会去偷牛偷马呢!唉……记得那天在林芝的路上,全车人都下车“唱歌”,但只有左边的河边才算隐蔽,男士们唱完歌回来,女士们正准备去,却听见右面山坡上有人在吼,我们听不清在吼什么,却看见一个士兵端着一只枪正对着我们,居高临下,大义凛然。也许是把我们当成什么坏人了吧!天哪,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士兵?没想到图个“方便”,还得冒着生命的危险,我们哪还敢去呀,只好悻悻地上车了。

远行的那几天,也许是习惯了吧!想方便的时候,就想到大地的怀抱中去,有时都不想去附近找找真正的方便之处!还记得那天从美丽的纳木错回来,顺道去看著名的温泉-羊八井,那“井”真是名不虚传,几百平方米的池子里,滕滕地冒着巨大的热气,有风吹来,遮挡了半个天空,我们站在池边,飘着硫磺味的热浪扑面而来,巨大的雾气遮挡了我们的视线,竟然看不清两米开外的任何事物。也许是硫磺味的刺激吧,好几位同事都想方便,于是跑到雾气最浓的地方去,其中也包括我,那真是一个绝妙的地方,全身被热热的雾气包裹着,湿湿的,就像在温泉浴。回到车上,那些没去“温泉浴”的同事哈哈大笑,后来才知道,旁边就有厕所,有同事调侃说:是不是习惯成自然了哟!我们心里恨恨的,却也无可奈何,只在心里狠狠地骂导游:就是你不让我们去泡温泉!

其实,话又说回来,习惯成自然也怪不得我们,那为数不多的“方便之所”,全都是在人迹所至的地方,基本上都是惨不忍睹的,收钱不说,苍蝇蚊虫还乱飞舞,有的连下脚之处都没有,你说我能不怀念那些青山绿水的“天然大露台”吗?不过,这“天然的大露台”固然很好,但并不是你想方便的时候都能找到,找不到的时候,就只有干着急了!还记得从林芝回拉萨,快到米拉山的时候,我叫司机大哥找个好的地方“唱歌”,可那时的山已经从崇山峻岭变成了苍山连绵,那些山上除了绿色的地毯外,连棵树哪怕是灌木丛都没有,公路旁的地势也不可思议地变得相当平缓,那美丽的尼羊河已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在了那些群山中……我只好强烈地忍着,无心窗外一闪而过的美景!翻过了米拉山,该行了吧,可是到处是放牧的人群,我还得一忍再忍……

那些不“方便”的日子虽然短暂,却让我这个无聊的人清晰地记在了脑海里,就像是调味品,偶尔拿出来品品,也能品出个中的些许味道……

六、美丽的“错”

不知道该怎样来描绘那些雪域高原的“错”,就用这最最普通的美丽吧!也许,你会说我词汇的贫乏,是的,我想不出更经典的词汇,我也不想去寻找,也许,美丽就包含了想要表达的一切……当世界屋脊的寒意渐渐袭人,那些无处不在的“黑眼睛”,那些车窗外挥舞着的小手,那些排在大昭寺等待神灵洗礼的善男信女……当一切都在我脑海中渐渐腿去的时候,可我仍然清晰地记得那些蓝天白云下苍凉的远山,记得那条永远在静静流淌的尼洋河,记得那个翻过岗巴拉山就能豁然望见的羊卓雍错,以及那个看似很近却远在雪山之巅的悲情圣湖—纳木错……

知道错是什么了吧,也就是湖。在雪域高原,我见到了三个美丽的错—巴松错、羊卓雍错、纳木错。三个错存在于不同的地域,不同的高度,有着不同的美丽!

在林芝—西藏的江南,也就是拉萨人说比瑞士风光更美丽的地方,我见到了巴松错。那是我见到的第一个错,也是海拔最低的一个错,有着与九寨沟类似的风景。那个错镶嵌在郁郁葱葱的两山之间,碧绿碧绿的湖面,泛着点点金光,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绿,或许是比翡翠稍微绿一点的颜色吧!湖面不算宽,一眼就能望见对面的青山。湖中有一小岛,天然形成的吧!没有船,只有一块木板用钢绳吊着靠着船夫的滑动慢慢到达小岛,人多了,木板就开始下沉,蛮惊险也够吓人的!对于巴松错,我们都没有多少兴奋的感觉,也许是见多了吧,与九寨沟的湖类似,谈不上是西藏的特色,也就没有多少留恋的了。不知道拉萨人为什么对它如此赞誉,也许是雪域高原除了林芝是青山绿水之外,到处都是苍凉荒芜的缘故吧!

从林芝回来的第二天,我们就去了日喀则。听说那是最没劲的一个景点,除了看寺庙,没有别的选择。然而,就在那天清晨,那个美丽的羊卓雍错突然若隐若现地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清晨,那个黝黑黝黑的司机大哥一言不发地载着昏昏欲睡的一车人,爬着“S”形,艰难地翻越着重重叠叠的山,那些山苍凉得让人悲戚,也许是更害怕自己掉下车窗外的万丈深渊吧,看着那些越来越低的白云萦绕在山间,被自己踩在脚下,而自己又不断地被裹在云雾里,见不到阳光,顿生远离尘世的恐惧,然而,就在恐惧与悲戚的瞬间,我突然见到了羊卓雍错,那个翻过岗巴拉山就能豁然望见的羊卓雍错。那一刻,我正站在4800多米的岗巴拉山顶—海拔最高的地方,被云雾厚重地裹着,吸着寒冷的空气,手心还在冒着冷汗。突然,在往山下看的瞬间,我看到了阳光,顺着阳光,我看到了一面悠蓝的镜子,静静地放在那里,那种宁静与安详,使我突然有种悸动的感觉!然而,一瞬间,阳光不见了,镜子消失了,白茫茫的雾气又裹住了我们全身。后来才知道,那面神秘的蓝镜子就是羊卓雍错。

车子载着我们很快就到了山下,羊卓雍错神秘的面纱被撩去,我终于见到了她美丽的“容颜”。那是怎样的一种美丽啊,她就像一条悠蓝的玉带,静静地镶嵌在两块绿地毯中间,平静的湖面没有一丝波纹,湖心是悠悠的蓝,而湖边却是淡淡的绿,与蓝蓝的天空,悠悠流动的白云,与两岸起伏连绵铺满绿色小草的小山丘是那样和谐地融合在一起,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与安详,置身其中,心境渐渐被某种温柔的情愫包围着,连最后的一丝恐惧与悲戚也在这种情愫中被渐渐融化,留在心底的惟有忘却尘世烦忧的宁静与安详!

也许是来之不易的东西就格外珍视的缘故吧!在经历了恐惧、悲戚、寒冷之后突然见到羊卓雍错的宁静与安详,竟然有种无法言表的感动!也许,这该是情不自禁的吧!

行程的最后一天,我们去了遥远的纳木错—一个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湖,听导游说如果绕着湖边走,要走十五天才走得完,也许,还算是不小的湖吧!导游说纳木错就是圣洁的湖,很美丽,就是有点远。究竟有多远,我不知道。我记得那个司机大哥带着我们在尘土飞扬的土路上从早上颠簸到下午一两点钟,导游下车去买门票,我们问这么快就到了,导游笑着说还早着呢!后来我们才知道,由于纳木错海拔高,附近几百里都是荒芜人烟的地方,所以才在有人烟的地方卖门票,我们惊诧之余就想,也许纳木错真的是与众不同吧!

大约一个小时后,车子翻过5000多米的雪山,我们就见到了远在天边的纳木错,与若隐若现含蓄而妩媚的羊卓雍错相比,纳木错是如此突兀地呈现在我们的视线里,没有夺人心魄的激动,也许是太遥远了,我们无法真实地感知她的美丽,她就像一位沉静的少妇,躺在雪山的怀抱里,以令人心碎的蓝姿静静地等待着什么……后来我才明白,也许她是想告诉我们,不要高兴得太早,还要走两个小时的路程呢!真的啊,那段路程看似很短却花了整整两个小时.在那心怀急切期待而漫长无尽的两个小时里,汽车颠簸在无垠的旷野中,小得像一只孜孜不倦爬行的蚂蚁,仿佛永远也到不了终点。车窗外满眼是夺人心魄的蓝色,不知是水还是天,在忽远忽近地变幻着,遥远的蓝色天际,不知是雪山还是云雾,时而灰黑,时而洁白,时而重重地压着那片蓝色,时而又在那片蓝色上悠悠地飘着……两个小时后,我们才真实而零距离地触摸到了这个圣湖的神秘面纱。

面对一泓无边无际,消失在蓝色尽头的湖水,我分不清天与水的颜色,都是一样的蓝,蓝得令人心碎,蓝得仿佛轻轻一碰就要破碎;光脚走进湖里,湖水冰冷而刺骨,巨大的波浪卷着泥沙向岸边涌来,就像少妇在低沉地怒吼,又像在哭泣;遥远的天际,念青唐古拉雪山迷朦不清地隐现在水雾中,那飞扬在湖面上空变幻莫测的云,从灿烂到阴暗,从薄雾到深沉,那么神秘莫测,有一种让人落泪的凄迷,渗透着忽明忽暗的情绪,像奇斯洛夫斯基电影里明艳而忧郁的女主角,眼神中暗涌的是孤傲,柔情和叛逆,然而,却又有掩饰不住的孤独寂寞。站在冰冷的湖水里,看着天际的云,散了又聚,聚了又散,阳光就在那些聚聚散散的云中忽隐忽现,岸边有许多人在拍照,也许是想留住这圣湖悲情的凄迷吧!我突然想到了寒冷的冬季,那时,那时圣湖该是一种什么景象呢?湖面该是结冰的吧,山呢?也该是白皑皑的了,一切都将是那么圣洁与宁静,也许,那时的圣湖更加冷艳与孤傲吧,那时的圣湖她还会容许人们随意亵渎她的美丽吗?

怀揣着羊卓雍错的宁静与安详,我却怎么也承受不住圣湖的悲情与孤寂,就像这秋天的落叶,一片一片无声地飘落,总让人感觉压抑,也许是我太天真了吧,但我却真的不想再去感受那些让人落泪的美丽!但她却是那样清晰地留在了我的记忆里,一遍一遍地总想翻出来,却又害怕失落了……

秋天的寒意越来越浓,高原的记忆犹如一缕缕淡淡的云雾在脑海中渐渐走远,然而,那个远在雪山之巅哭泣的悲情圣湖却让我无法挥去,也许,人的思想和记忆才是最不能理解的。

(西藏羊娜绰湖)

(西藏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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