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涛骇浪叹止美味东邪
《惊涛骇浪叹止美味东邪》
一叶扁舟，穿行于惊涛骇浪的波峰浪谷中，如果是影片《完美风暴》中的场景，可谓美得惊心动魄；如果身处其间，能否将自身生死置之度外，仍然以审美的眼光欣赏浊浪排空的波澜壮阔？答案是：能！像我这等庸俗不堪的凡夫俗子都能，何况您呢？
不过有个前提条件，得先死心塌地彻底绝望了才成。
从嵊泗到嵊山岛30多公里历时3小时的海程，我们好像投胎转世度过了漫长的又一生。
我与柯哥柯嫂陪同着异邦人（人物关系详见拙作《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愿赏脸的看官也不勉强，因为我的游记篇篇独立成文，互不影响），被台风耽搁在嵊泗无法前往嵊山。时贵如金的异邦人无法做到“君问归期未有期”，等不到渡轮重新开航，只有铤而走险这一步棋了。
柯哥用无线调拨来嫡系运输船，领命前来的船老大满眼是滔天巨浪般排山倒海的绝望与无奈。
果然，到了外海，别说船只，连远山如黛或小岛屿都无影无踪，只见海中绿得发黑的巨浪如山，一山放出一山拦，浪山越挤越紧、越紧越不相让，贸然间就会有座“飞来峰”飞到浪尖，将底下的浪山顷刻间土崩瓦解，情状甚为谲诡。
鱼探那幽绿的屏幕上显示出目前的最大风力是9级。如果您以为这时船只画出的还是波浪线起伏，那就大错特错！
船只被抛到浪尖后，紧接着是垂直下落的自由落体。在自由落体的强烈失重中，心脏被提到喉咙口，接着船只重重摔回谷底，不等心脏归位，又再次被抛到浪尖，周而复始。
刚开始，大伙儿还筹划着沉船后求生圈的分配问题，到了胃里的黄水都倒腾出来，呕得恨不得一头插进海里时，那难受劲仿佛中了东邪黄药师的附骨针，那针深入肉里牢牢钉在骨骼的关节之中，针上喂的毒药药性慢慢发作，叫人遍尝诸般难以言传的剧烈苦痛，一时又不得死，要折磨到一两年后方取人性命。
我真正体验到原来烈士英勇就义并不困难。那时候我宁愿早点死，一点都不怕死，浑身是视死如归的大义凛然。
在盼着早点终结的同时，我意外地生出闲情逸致，在想一个人能不能做坏事，要看运气；能不能做英雄成烈士，也要看运气。比如瞿秋白，不过没有机会了，或者临时有什么意外，干脆做烈士而已。又比如狼牙山五壮士，如果我也在其中，一样会义无反顾跳下去，舍身成仁为国捐躯。所谓高尚的思想境界，时也，境也！
正打算进一步联想到叔本华的生命哲学，船老大以渔民特有的超高分贝的嗓音喊道：“看！那就是嵊山岛！”
随着眼中嵊山岛屿轮廓的逐渐放大，我的贪生怕死之心也死灰复燃，并成正比地迅速膨胀。我热切盼望着船只尽快进入我能游出的射程，琢磨着以我 “浪里油条” 的高超水性，再接近些的话即便沉船了我也死不了。
可是，由于海面没有参照物，实际距离要比我们所估算的距离遥远许多，求生的欲望，便在这看似咫尺之遥却实际遥不可及之间强烈煎熬着我们，那感受要比视死如归痛苦许多。
从没有那么强烈地感受到坚实土地给人的亲近感！
以前念书，读到郭沫若写“地球我的母亲”，其感情达到要亲吻拥抱地球的程度，便哂笑诗人都是神经病。可是此时此刻，如果不是嵊山的毛厂长模仿“朱毛会师”的经典场面阶级兄弟般紧紧拥抱住我，我也一定会神经病般趴在地上亲吻地面的。
由大小51个岛屿组成的国家一级渔港嵊山岛位居全国1.8万公里海岸线的中心点，是我国最东边的有人岛屿之一，距离公海仅12海里，是全国著名的舟山渔场的中心，也是浙江省最大的鲜活海水产品出口基地。
在异邦人的事业中，嵊山早已声名鹊起；在我的老饕排行榜上，嵊山的海产一直东方不败。同样的货，我给嵊山的定价总要比其他产地高出两三千元/吨。不过，即便这么了解，这次见识到匪夷所思的美味东邪，却让我瞠目结舌、叹为观止。
接下来的主题自然是“压惊”2字。嵊山毗邻两条外海国际航道，水流湍急，水质优良；又居长江和钱塘江入海口交汇处，浮游生物丰富；众多小岛屿形成天然鱼礁，这些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与环境优势，让嵊山坐拥“东海鱼库”的美称。
说是“压惊”， 毛厂长带我们去的简易餐馆更让人惊心动魄。
餐馆就搭盖在东崖边上。东崖是嵊山东侧一条长达１０００余米的岸线， 蜿蜒曲折， 从海面拔地而起，如刀劈斧剁， 高度均在６０～７０ 米之间， 最高处在８０ 米以上， 极为壮观。更可观的是，餐馆的简易洗手间就直接悬空在悬崖之外。驻足嵌入东崖的几条石板上，脚下波涛汹涌，响声如雷，令人不寒而栗。战战兢兢洒出的小水，半空中就被雾化，逝如春梦了无痕。据说，隔一阵子就会有喝高了的渔民解手时不慎跌下悬崖完成海葬的。
柯哥的船队中有活捕星鳗的，异邦人隆重建议柯嫂多尝尝。异邦人介绍说，因为对美肤有立竿见影的功效，韩国美女特别推崇星鳗，以至于韩国渔民铤而走险非法进入别国经济排他水域，因盗捕星鳗而被警方拘捕的案件频频发生。
在我的眼里，青幽细长的星鳗很像黄药师最喜的玉萧，胴体两侧还布满了整齐的玉萧眼。论及味道，在不疾不徐的鲜美中始终伴随着上品淡甜的口味，不管是油炸还是蒲烧还是煮酱油水，星鳗那芳雅、圆满的鲜美都不会被夺味。
柯嫂信服异邦人，所以当仁不让地以星鳗为主食。翌日她汇报说皮肤真的不一样了，光洁润滑的，还欣喜万分地说如果我们不信可以动手摸一摸。谁不知道她老公柯哥是全国散打冠军呢，这不明摆着让我们找死嘛，过分！
柯哥为我推荐的是兰花拂穴手：笔架。笔架是附着在礁石上的最常见的低贱贝壳类，形如笔架，又称龟手。我漫不经心地剥吃了一个，明白了柯哥举荐毫不起眼的笔架的深意。嵊山的笔架长得饱满而质地细腻，淡白中渗透出的平滑顺畅的贝类特有的美味，像羽毛般滑过唇舌而不松垮，细品之下其韵味之丰富令人难忘，与其他海域瘦弱无味的笔架形成天壤之别。
得寸进尺的柯哥接着推出的是劈空掌：生腌苦螺。这是嵊山特有的生食腌制品，靠人工将苦螺锤破劈空，连粘液带碎壳一起盐渍数日即可生食。它的妙处在于并无其他盐辛品特有的生腥味，其丰富的味道内涵让每个人都可以接纳它，对其赋予不同的喜好点。与白焯苦螺的清苦完全不同的是，其多变的美味沁入我们的感知世界，使人惊诧于它那种美味变化的迅速与广度。
柯哥的船队竞相向主子献宝，其间或高贵或清雅隽永的海产品接踵而至，每个人都凭自己的口味评定各自特别欣赏的品种，百家争鸣百花齐放。
只有毛厂长的活蟹船进贡的活梭子蟹让我们异口同声赞不绝口。
不管是嵊泗还是上海的芦潮港，都能见到拎活梭子蟹的游客，我们更是觉得活梭子蟹毫无创意，但毛厂长非逼着大伙儿无论如何先吃一口再说。
鲜活的正梭子蟹原本就是海蟹中最美味的品种之一，而嵊山吃到的梭子蟹又明显比以往任何地方吃到的都美味许多，独具九阴白骨爪般的摄人功力。它不仅香气风韵迷人，口感越趋浑厚，而且那美味在嘴里会孔雀开屏，非常立体地凸现出豪迈强劲的味觉享受来，难怪大家一开吃就被它俘虏了。
我特别感兴趣的是：嵊山产的活梭子蟹在上海也都能吃到，为什么在嵊山吃到的就特别鲜美呢？
“山人自有妙论”，毛厂长的得意洋洋地吹嘘说：“梭子蟹气性最高，一旦感觉到焦虑，美味成分就马上分解，体内生物酶就开始自我消化，身未死而神已丧。所以截然不同。”我联想到许多世界名贵畜产的成功秘诀也在于不让所放牧的肉畜感觉丝毫焦虑，与毛厂长的持论有异曲同工之妙。
直到梭子蟹撑圆了肚子，我们才意犹未尽地鼓腹而出。只见沧海茫茫，避风港内渔火繁星点点，渔舟桅樯耸立，帆旗满挂，让人体味岛中岁月与海上心境之奥妙。现在是渔汛旺季，圆柱体的捕蟹笼层层叠叠砌起随波逐流的碉堡，堆银叠金的蟹山蟹海传来梭子蟹摩拳擦掌欢快的沙沙声，大老远都能听到，令人心旷神怡实感到渔家丰收的喜悦。
第二天是正业。因专业性太强，按下不表。
一天的劳累加上来程呕光胆汁的历险、贪食过多梭子蟹带来的脾胃虚寒等综合因素，让我们一行在第二天的晚宴上，面对满桌子海鲜望洋兴叹。异邦人的正露丸试过了，柯嫂调制的生姜老陈醋试过了，柯哥的将蟹壳烤焦成齑粉冲水服下的民间验方也试过了，均无起色。
看着我们欲食又止的难受样，毛厂长麾下一壮丁同情地说：“不然试试我们秘不传人的偏方？”
不待他说完，毛厂长劈头盖脸骂道：“你要制造国际事件呀？！万一吃死了怎么办？”
见我们满脸狐疑地盯着他，毛厂长不无歉意地说：“下人不知轻重，此间干系甚大。”
接下来轻描淡写故作轻松的介绍，我们听起来却惊心动魄，美味东邪就在这毫无征兆的关头悄然登场了。
原来，嵊山岛虽渔业资源丰富，生活却极为艰苦。这里水比油贵，鱼比菜贱，在很长一段时期岛上渔民的生活用水完全依靠岛上驻兵的军舰从大陆运水，更谈不上什么医疗卫生状况。在刀口浪尖上讨生活的渔民们，崇尚“以毒攻毒”的朴素辩证法，为了对付毒虫叮咬、毒鱼蛰伤与其他疑难皮肤病，异想天开地将最毒的河豚鱼最毒部位的卵巢与肝脏，用海盐长期腌制保存后当外敷药使用，居然疗效显著，成为一剂历史悠久不可多得的民间验方。
后来，有一个喝醉酒而没有从东崖一头栽下海的渔民，误食了大量的盐腌河豚卵巢，家人发现后以为死定了。不料，他不但没死，还从酩酊大醉中神速恢复过来。这之后，好奇的岛民尝试着吃长期腌制过的河豚卵巢，惊觉不但美味无比，而且能调节身体内分泌机能，迅速消除疲劳，特别对胃肠道功能立竿见影。这剂良药的最大妙处还在于它的美味能让人朝思暮想。
“且慢。”我打断毛厂长们的介绍，“你所说的最毒的河豚鱼，到底是哪一种？”
“红鳍东方豚”。
我闻虎色变。红鳍东方豚曾是我的课题，它是最美味最毒的河豚，毒性是氰化钾的数十倍，一尾普通红鳍东方豚可以杀死12个成年人，杀死22万5千只老鼠，而卵巢与肝脏则是最毒中的最毒，致死量是区区2克！
“玩命之徒，亡命之徒！”我瞠目结舌地说，“红鳍东方豚不仅是猛毒，而且毒素无色无臭无味，非常稳定，再怎么加热也不会分解。它可怕在不仅猛毒，而且没有解药，中毒者几乎是必死无疑。”
“是的。”毛厂长坦然地说，“确实如此。时有耽于美味，忍不住把刚腌制不久的卵巢与肝脏拿出来吃而致死的事情发生。但如果腌制足3、5个年头的，从没发生过问题，八九年的陈货就更保险了。”
我听这话特别像黄药师的名言“黄老邪一生独来独往，杀了几个人难道还会赖帐？”，便问毛厂长：“既然你认为没问题，为什么刚才讳莫如深？”
“这是国家明令禁止吃的玩意，万一出事，在这孤岛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上哪找华佗来刮骨去毒呀？”喜欢三国志的毛厂长并不明白即使华佗再世，即使我们有关云长的豪气干云，也对付不了红鳍东方豚毒素的见血封喉。
异邦人风姿隽爽、萧疏轩举地说：“那就快去拿来！我们吃！”
我大吃一惊，以为异邦人没听明白我翻译的来龙去脉，侥幸其他人听不懂他表达的要吃的愿望，连忙一板一眼重复了一遍。异邦人白了我一眼：“我早听懂了。所以我们才一定要吃，否则今后我们不要想在这片海域混了。”
我明白了异邦人的春秋大义，确实，说到这个份上，再讪笑着顾左右而言他，那眼前这帮鱼霸首先看不起我们。
在这种关头我最有决断，既然逃不过，那就潇潇洒洒抱定“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念头，临危不惧常常会死棋肚里出仙着。我潇洒地对毛厂长手下的壮丁说：“劳驾您回家取这妙物来。这般美妙的化外之物，正是为我们所设，岂容错过？”果然，此言一出，举座皆惊。倾服的眼神如弹指神通嗖嗖向我们飞来。
毛厂长显然不放心，说道：“那还是拿我家的吧。小儿子出生那年我腌制了十几坛，现在犬子快十岁了。”
几番推让，柯哥柯嫂死活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于是，我们4人争先恐后又几乎同时将一勺红鳍东方豚卵巢送入唇齿之间。这时，我回忆起留学时代结拜兄弟时同时用烟头在手腕上烫几个印记的场面，至今清晰的疤痕似乎又痛了起来。
至毒之物至美。在嘴里逐渐化开的红鳍东方豚卵巢，就仿佛渐次开放的罂粟花，具有多层次美味的变化、高雅与一股神秘的品质。它带有即将凋谢的玫瑰花的香味，是谪仙飞返天际还“遗留在人间的东西”。
使人留连忘返的美味，完全就是黄药师《碧海潮生曲》的再现：美味仿真大海浩淼，万里无波，远处潮水缓缓推近，渐近渐快，其后洪涛汹涌，白浪连山，而潮水中鱼跃鲸浮，海面上风啸鸥飞，再加上水妖海怪，群魔弄潮，忽而冰山飘至，忽而热海如沸，极尽变幻之能事，而潮退后水平如镜，海底却又是暗流湍急，于无声处隐伏凶险，让人不知不觉而入伏，尤为防不胜防。
这道美味的妙处还在于每个人都可以对其丰富的内涵赋予不同的想象。它的玄妙，让人不可能不产生幻觉幻听。
柯嫂说出的感受是，味美而多变的妙食似乎进入的不是肠胃而是直接进入她的心肺，让她恍惚中觉得，自己是一只在百花盛开的原野上自由飞翔的蝴蝶。
异邦人卖弄他的音乐修养，他说这道美味是雄伟渊博的贝多芬与天才横溢奔放、不拘一格的莫扎特的完美统一。
柯哥吧唧着嘴巴说这无可名状的美味让他幻听到邻家小儿的啼哭、楼上睡人的咳嗽、墙外早行者的脚步声。
而我，男儿有泪不轻弹，唯遇到绝美的风景时会流泪，却不知道自己遇到绝美的美味时为什么也会流泪。我当然不会让别人看见我眼角那滴清泪，连忙转移话题说：“这颜色如无常丹，香气像九花玉露丸，吃在嘴里如同落英神剑，只觉得桃林中狂风忽起、万花齐落一般，妙在美味姿态飘逸，宛若翩翩起舞，绝非那些自封食神的世俗厨子所能步入的神境。”
毛厂长见我们发自真心地欣赏，便毫无保留地说，“其实制法很简单，先用粗海盐腌制一年，加入红曲、沙丁鱼咸酱、米糠密封保存数年即成。”
我恍然大悟，这制法与泰国越南的鱼露、韩国全罗南道的臭虾酱、我国东南沿海的虾油大同小异，但嵊山人敢打剧毒的红鳍东方豚卵巢的主意，而微生物发酵的神力居然能将剧毒化为无毒，剧毒化为无毒之后竟然会是如此这般出神入化的美味，实在是匪夷所思。
“无限风光在险峰”，这句话用来概括美味东邪是再合适不过。这道美食不仅奇想天外的邪门，而且颇似“礼法岂为吾辈所设”的离经叛道狂傲不羁的黄药师。
我把这念头刚一亮出，便博得满堂喝彩，毛厂长兴奋地说：“虽然沈家门南面有个桃花岛，但其实我们嵊山才是真正的桃花岛。阳春三月时，桃花盛开，繁花似锦，海风中夹着扑鼻花香呢。你们明年春天再来赏桃花吧！”
谁不说俺家乡好。我没有亲眼见识嵊山艳丽的野桃花，只好对同样崇拜黄药师的毛厂长的话做存疑处理。何况，我们风里来浪里去、潇洒吃红鳍东方豚卵巢，只这些就已经足以收服他们这些豪爽彪悍的弄潮儿，死心塌地与我们赤诚相见，今后少不了常来常往的。
叹止美味东邪的我们，坚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来嵊山时那等惊涛骇浪也没让我们葬身鱼腹，难道会毙命于美味之下？大智大勇与丰俊潇洒，也无非时也、境也。
正叹止着，肚子已经“桃花影落飞神剑”地叽里咕噜发动起来，品尝美味东邪之前的水土不服与疲惫不堪，顷刻间烟消云散。我们又开始对满桌子的海鲜展开围剿，并且不约而同地用美味东邪来做沾料沾各种海鲜吃。很奇怪的是，美味无比的东邪与满桌子琳琅满目的海鲜却格格不入，搭配出来的味道很怪很难吃。莫非黄药师的恃才傲物与离群索世，也再现在美味东邪身上？
写了美味东邪，怎么能少了刁蛮任性却聪明真性情的黄蓉呢？
是的，嵊山有另外一道美味，与活灵活现两面性格的黄蓉一拍即合，幸亏她的美是国人还无法认识的，这就为我留下尽情发挥的余地。
当然，事关吃饭的饭碗，我们在嵊山的主业就是黄蓉，所以请允许我保守秘密。骂我故弄玄虚在卖关子也可以，不必费神乱猜。您猜不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