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行英国(完整版)

王朝旅游·作者佚名  2009-0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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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行英国

林子

在英国开车

去英国的计划,说起来很早,以什么样的方式走遍英国,却一直是变来变去。多数人都倾向于坐火车和地铁,这在欧洲是最普及也最发达的交通工具。问过的人,无论是中国籍的亲朋,还是地道的美国同事,加之参考网络上的议论,都没有建议和支持驾车游英国的。据说90%的美国人不敢在英国开车,主要的原因就是英国是左行,另外英国的车多为手动车。对开车自信如我的人,有着同样的顾虑。而终於在临行前下了决心租车自己开,倒是同行的远给了我这个信心。他说,他会开手动车,如果我不敢开就交给他来开,保证没问题。得此承诺,抱着“反正不行还有他在”的心理,下了租车的决定

远的心理素质一向比我好,习惯开慢车的他,遇到复杂的情况,肯定会比我稳,尤其,他总是把安全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上,不像我,喜欢玩车的刺激,所以,经常是行走在危险的边缘。我对他开车的水平一直持着说不上欣赏的态度,但,毕竟他也开了十来年车了,并且也是开手动车起步的,虽是自学成才,记录却一直清白,这应该不全是运气。相比之下,只有4年驾龄的我,记录倒是要落人口舌的,暴过4次胎,被人撞过一次,还自己把车开进过沟里。虽然在我的保险单中这些记录都不算是我的错,但因为我的坦白却造成了远对我开车的成见,他从知道我开车出过事,就不再相信我开车的技术了。

一到英国,还没出机场,我就知道自己“上当”了。远比我先到,他是落在GATEWAY机场,而我落在了HEATHROW机场。两个机场间相距不足二十英里。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得有心理准备,英国的车很不好开,比想像的要难开多了。”脸上,是一幅惊魂未散的沉重。听得我的心一下子就凉到了底。我试探性地问远,要不要我开,说这话的时候,我脚底发软,语气发虚。说老实话,对左行的车该怎么开,我也心理一直没底儿,在没见到车前,我的脑子中一直想着怎么克服左转和右转的障碍,忘了司机的位置,也要从左侧移到右侧去,这就是说要左手挂档。好在远马上说了 “不要了”。他说好歹他已经开了一段路了,还是他把车开出机场,等到了好开的地方再给我。我长出了一口气,心里很感激他的细致和体贴。

出了候机室,在进入停车场的门口附近,看到写着大大的“P”字的自动售卖机,我问远是干什么用的,远说是付停车费的。我奇怪,若不在出口收费,那怎么控制时间呢,比如赶上已经交了费,却在通往出口的路上塞了车?远说我们不管,反正我们是去出口交费就是了。我还是去偷看了一下那个售卖机怎么用,纯粹是出於好奇。

一进停车场,就傻眼了,英国的车,一个赛一个的小,都跟动画片里的玩具似的,形状多跟PTCRUSOR有几分类似,很古老,很陈旧的样子。我们租的是部中等大小的WAGON,就算大的了,但比之美国的车,至少小了两个档次,汽缸只有1。9立升。车牌多不认识,后来才知道,那个不辞辛苦立在车头的四角兽,是法国标致车的象征,英国遍地都是这个牌子的车,我们租的也不例外。

在通往出口的路口,我们被一个明确的标示牌拦了下来,那上面写着“先交费,后进出口”。等我们开始找那个自动售卖机的时候,它好像从地球上消失了,绕来绕去,总是不见。只好远把车停了下来,我坐升降机跑回最初看到的那个去塞了张十块钱的纸币,找回了几个不认识的硬币,半个小时,要付近五个英镑。从此以后,这个“P”字的收费机跟了我们一路。凡是有停车场的地方,不管是路边的还是围起来的,都这样,从未见到有人工收费的。我宁愿相信,不是英国的人工比美国贵,而是这个民族的整体素质,比美国高。

一坐上远开的车,我的心就跳到了嗓子眼儿,再没下去过。手,死死地抓住把手,起初还做些掩饰,唯恐让他看见更紧张,而后来,才发现,他根本顾不上看我。远开车,没有提早看标识的习惯,他不认路的时候,就打紧急灯,停路中间慢慢看,等他看清楚了,也不管后面的人怎么办,他想左转就左转,想右转就右转。我告诉他不能转,他说没事儿,后面的人看到他打紧急灯了,会让他的。他就这么往过冲,他觉得人家让他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这种要靠别人让来走路的开法,看得我目瞪口呆。这正是我和他在开车的方式上口角的根源。我最痛恨的开法就是这种。这种开法隐含的危险,比任何超速都更厉害,而且,不够道德。这是种需要利用别人对你的同情,伶悯,以及对你的失误和无能为力做出谅解来达到解救自己的目的的做法,是种我不敢苟同的弱者哲学。

我们绕了半个多小时还出不去机场。路标和美国有很大的不同,路线更是让人发蒙,车又动不动就死火。看得我直着急却使不上劲儿。见此情景,几次徵求远的意见换司机,无奈远都不肯。他倒真是不慌不忙,对后面嘀的喇叭充耳不闻,对树立在路旁的标识牌视而不见,对从桥洞底下钻来转去更是泰然若之。他的心理素质的确比我好太多了!

车终於出了机场,一上M4这条通往伦敦城的高速,我马上非常肯定地让远靠边停,换我来开。远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问我:

“你行吗?”我宽慰他说,也只有这种高速公路才能练车,不然,等进了城,就更没折了。我骗他说,我就在边道上慢慢习惯,远这才心有余忌地把车交给了我,不成想,我调好了车,试了试左手挂档,油门,离合,煞车都还在我习惯了的脚下,感觉上没问题,就一脚油门上了正路,车跟着就顺了起来。远用不信任的眼神看着我,嘴上直叮嘱我“慢点儿,慢点儿,你着什么急?”我解释说:

“这是高速,手动和自动根本没区别,左行和右行也没区别,而且提早看,你就会发现,英国的标识很规范的。”远一直认为我们开车的水平是没有差距的,不同的只是我习惯开快而他习惯开慢。他并不认为在这快与慢间,有着怎样的习惯差异。他不会理解为了维持这种“快”,有多少需要用快来跟进的环节;而要稳住这个快,又有多少周全的因素要千锤百炼。他不会理解把车开得快而稳,背后所经历的漫长而艰苦的磨炼。这一路上,他唯一不忘提醒我的就是“你能不能慢点儿?”。他认为,慢就不会出错。这是我能记住的他对我说过的最多的一句话。要是赶巧两个人心情都好的时候,远会想起来问“我总这么说,你会不会烦?”我会嘻皮笑脸地说“你说你的,听不听得见就不保证了,我有选择性耳聋。”遇上两个中有一个心情不那么好的,气氛就紧张了。

真正艰难的路段从进了伦敦城开始,路面出奇的狭窄不说,经常在交汇的路口附近出现一连串角形的曲线,这是我们在美国从来没见过的路线标识,估计是车辆要根据两边的距离来确定是否可以轻微过线,大有左右摇摆之意。倒是,车都不完全走自己的线,可谓无孔不钻,明明写着计程车专用的一条道也不时的被私车占用,习惯了见缝插针的我,更加不会老老实实地守在最长的那条道上规规矩矩地往前挪,人的本能和习惯,是不会因为环境的改变而有质的区别的,越是开在艰难的路段,越是有种末名的兴奋刺激着我,去挑战一种不可知。在费城城里磨砺出来的钻窜的本事,在这里得到了最好的发挥,看得远目瞪口呆。

伦敦城里,是出了名的塞车。信号灯的间隔短,车的起停都非常快,有时候,车还没起来,就又停红灯了,一路能挂上二挡的地方都很有限,双手和双脚都没一刻得闲。最危险的是在一个不规则的交叉路口,我们从一条很窄的路上钻出来,看看地上的线,是白色的虚线,而对面没有正对的通路,习惯性地,我就以为自己是走在单行道上,不自觉地就把车停在了靠右的线上,然后我看到左侧后上来的车,一位英国绅士,摇下了车窗,冲着我们的车又嘀喇叭,又摆手的,我才恍然明白,我站错了线,赶紧一打方向把车扭进了那部车的头里,还没等我摆正车头,对面的车已经擦肩而过了。我对远吐了吐舌头,庆幸英国人真好,这还是在伦敦,要是换了在纽约,绝对没人让你加塞儿。纽约的车,看技术,更看谁比谁横;而伦敦,乱中有序,是全看真本事的。英国人的涵养,在开车上,倒是体现不出来的。我有生以来,头一次经历了因起车慢半拍儿而被嘀了喇叭,就在伦敦。在伦敦开车,感受最深的就是那刺耳的喇叭,无论你有任何细微的差池,马上就能听见喇叭的嘀叫声。

按照和远预先的说定,想着伦敦城里的车会比较难开,所以,我们头天只是进城去中国店买些必需的东西,就往城外开,准备等习惯了之后,再回到伦敦城,这样,车就好开多了。这一考虑竟在无形中救了我们。

上到高速公路,我们惊奇地发现,没有限速牌。不过,很少有车上快车道。当我不自量力地以80英里的时速开上快车道的时候,我才发现事情有什么不对,几乎所有的车都能超我。原来快车道是真的够快才上得去的,我的身后不断有飞驰而至的车逼近,在快车道上,我是呆不住的。我试图提速,发现,这部1。9气缸的法国标致,不管我怎么踩油门,速度死活都不过80。后来就再不敢上了,心里直生气,怎么租了这么部老爷车。远还奇怪,我怎么突然变得老实了,他不知道我已经把油门踩到了底,却于事无补,是不得已才下了快车道的。两天后才发现这部老爷车提速的窍门,挂三档提速到60,然后挂四档提速过90后再换五档,这样速度就能上去了,可想而知的是,对发动机的磨损之大,噪音之响,让远觉得没人比我更败家的了。起初远以为我是听不出该换档了,还直提醒我,后来才发现我是在强行提速。远说我这是拿骡子当马骑的开法儿,可看出不是自己的车了。远是真的心疼,他这个人的善良和正直,有时候,超出我的理解和想像,而在某些我认为不很光明磊落的事情上,他居然能做得异常的心安理得。大概我们之间真的有代沟。虽然我们的口角只发生在开车上,然而,一个人开车的习惯,和他做人所持的是一样的原则,所以,因为开车的口角导致了我们最终的分手,就不奇怪了。

英国人的车,开得我心服口服。不知道是不是有法律规定,M系列的高速公路,一般三条线的车道,所有的大型货车都在最左边的慢车道上行进,时速大概可以维持在60英里左右,中间道,多是如我开的一样的小车,时速大概在70到80英里左右,而快车道,除了那些宝马和奔驰之类的好车,可以肆意开飞车一路通行外,所有的人,都绝不会长时间占用,只做超车用,所以,车流非常的通畅,如果不是修路等故障,塞车的可能性已经人为地降到了最低。我认可的做个好司机的标准,在美国,很少人认同并能贯彻,而在英国,已经是人人都习以为常的规矩,再基本不过。单就开车这门手艺,出了美国,越发敬佩,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恍然间觉醒,自己不过只是一个水平一般的车手,实在没有任何可骄傲之处。

后来我对远说,目前为止,我觉得开车最舒服的国家就是英国,开得最轻松的国家也是英国。因为,在美国,我得替90%的人看路,你不撞他他还撞你,而在英国,大可不必。我从来没有觉得比在英国开车开得更加得心应手的时候。远没办法理解我的感觉,他始终觉得英国的车,开得吓人,每个人都开得奇快,而且穿梭自如,看得他眼晕,加上英国的路标,他始终是不习惯看的。对於在英国开车的乐趣,他是无法体会了。我却因此而更加敬重英国人,这的确是个很有规矩和教养的民族。

走进中国城

在我们进城之前,根本不知道中国城在哪儿。我只知道在城中心特拉法加广场附近。索性就沿着伦敦中心的标示走,并尽量避免转弯。不知道怎么走过的海德公园,也不知道怎么穿行的HARRAD百货店,对着擦肩而过的我们有着从图片,新闻和文献中得来的有着似曾相识的印象的建筑,有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般的兴奋,如果不是实在找不到停车的位置,我们一定走哪儿停哪儿了。远和我,一路上,彼此安慰着,不急,我们还会回来的,我们会一条街一条街,一存土一存土地走遍整个伦敦城,我们有得是时间。而我在心里嘀咕着,只有天知道,当我再重会伦敦城的时候,我是否会再经过同样的街道,就怕又是无心插柳柳成阴,而有心栽花花不开。当时我们并不知道,伦敦已经张开了网,等着我们重回这个城市的时候,将我们洗劫一空。

当我们瞎猫碰死耗子般停在了华埠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怎么到的,能确定那是华埠,是因为看到了满街的中文招牌,街道虽然狭窄,但没有费城唐人街那般的凌乱。店铺看起来干净而整洁,包括中餐馆,最多的也就是中餐馆了,生意好像也挺兴隆的,当然,黄皮肤居多,但干杂活的,很多看来都并不像亚裔。

实在看不懂英国的米表怎么用,只好远负责看车,我去买东西,便炉用的液化气和些新鲜的蛋和水果,看看价钱,还好,吃的东西,并不比美国贵多少,尤其蛋,牛奶和面包,便宜得简直跟不要钱似的;但用的东西却至少是美国的两倍。口袋里仅有的十五英镑,是父母欧行回来的残余,全数给了我,到英国后还没顾及兑换外币,口袋里倒是大把的美金现钞。我没告诉远我带了多少现金,到最后一天,他才知道我竟带了千余现钞,而绝大部分都不翼而飞救济了街边的游民。那十五个英镑,又换回一堆我不认识的硬币,大大小小一把,我问店家,他们谁是谁,店家看看我,先指着一个大的说,那是五十便士;一个不大却厚很多的说,那是一镑;然后,他告诉我那个印着女王头像的黄灿灿的小小的就是1P了。我把那个那些大个的扔在一边,把1P的硬币抓在手上,翻过来掉过去地看,嘴上还兴奋地念叨着“这就是幸运的一便士吗?”店家又好气又好笑地说:

“是啊,刚从大陆来?”对於我的大惊小怪,一个在他看来并不年青却绝不寒酸的女子,对一便士所表现出来的热衷和喜悦,感到不可理解,好像它正带给我极好的运气一样!我也懒得告诉他对这个一便士的情结来自那里。

转到街角的一个兑换外汇的店铺,他们说一百美金现钞兑六十二英镑,这和母亲告诉我的她们换到的价格相差太多,想想这天的路上,不等现金用,就决定走走看再说。回到停车的地方,刚好有个给餐馆送货的中国女孩子,把卡车停在了我们之后,看起来非常的泼辣,一问,是从北京来的,讲话和开车的架式,像足了在北京开公汽的。我上前去问她怎么用英国的米表,她先告诉我说“这里停车,很贵的噢!”。然后才切入正题,告诉我们怎么个用法儿。后来顺便问她怎么出城,她马上说:

“你先去买地图吧!买了地图我再告诉你。”口气像足了大姐大。我从车里拎出了地图交给她。告诉她我们要去剑桥。她倒真的认真,大半张地图都勾得有棱有角。从地图上看,应该是走M11,但她画的不是。远就上前问她为什么不走M11,那个女孩儿很不耐烦地说:

“M11塞车很利害,你们最好是绕些路,经由A1然后由A14转回来,看起来是兜了个大圈,实际上是要得的”。我倒是信她的话,想跟着走来着,可惜,没走出两条街就又丢了。远不赞成那个女孩儿的建议,坚持要走M11,不知道是不是赌气那女孩儿说话的语气,对着我们像对着她未成年的做了错事的弟妹。

远的办法,是拿个指南针,说只要大方向不错,有路就往下走吧。就这样,我们边走边问,绕了一个多小时才绕出伦敦城。果不其然,M11一路塞车,塞了两个多小时才走通。再想起我们在中国城遇到的那个泼辣的女孩儿,觉得她可爱多了,她的霸道看来也不无道理。这世上,是有种人的嚣张,可以被理解和接受的,那就是他有理,虽然有理的人并不一定就要嚣张和霸道。比之那些好脾气却没料的人,你会更容易喜欢和接受一个霸道的强者。他可能不讨你的欢心,但却绝不会给你填麻烦。远反对我的见解。

再见康桥

离开伦敦城后,车开来就相对容易多了。很快我们就到了剑桥,也就是徐志摩口中的康桥。当我们靠近那条小河的时候,我的心开始砰砰地跳,不知道,那会不会就是康河呢?绝大多数的国人,对康桥的情愫,大概都来自徐志摩和他的《再见康桥》吧!是不是世界上再不会有任何一个民族,对康桥有着和我们一样的钟情,因为他们没有徐志摩?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软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摇;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穿过马路,我们来到吊桥头,那个马蹄形的瀑布就在脚下。桥头,是湿润了我的眼的RIVER CAM这几个字。我不敢相信,我真的站在了康河边!放眼看去,是白色尖顶的教堂,整齐的红烟筒,灰红相间的瓦房连成一条弧线,碧绿的草坪,依然穿着黑袍的学子。我顺着那条河,那条只有十四英里长,浑浊而狭窄的河道,找寻着,徐志摩化做的那条水草。

有路的时候,我们就沿着河走,没路的时候,我们就回到大街上,两旁林立的都是剑桥的学院,那些,古老得你得凝住呼吸,才听得到它的喘息;肃穆得你得闭上眼睛,才感得到它的踏实;威严得你得停注心跳,才能触到它的温存;停下来,久久,久久的不动,才能缓过来正视它的存在的学院。这是怎样的一块净土啊!

部分的学院是开放了可以参观的。当然只限於庭院。收费在两到五个英镑不等。剑桥最赋盛名的三一学院(TRINITY),与圣克莱亚(ST。CLARE)毗邻,永恒的拜伦就端坐在学院临河的图书馆上,凝视着,脚下的芸芸众生。EMMANUEL学院保留着一个授予约翰哈佛的徽章,他曾是这个学院的学生,于1636年乘坐五月花号来到美洲大陆,可惜1937年他就离开了人世,年仅31岁,他是哈佛大学最早的资助者。他把全部财产的一半捐给了正在创办中的哈佛大学,并捐赠出了自己的图书馆。哈佛大学即是以他的名字而命名的。

河边有很多招揽游客的木船,那尖尖长长的木船,那细细高高的竹篙,给过我无尽的向往:寻梦?撑一支长篙,向青草更青处漫溯,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但我不能放歌,悄悄是别离的笙萧;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那是怎样的向往,又是怎样的沉默?

我们不能跟了那晚的康桥一起沉默,因为我们只是匆匆的过客。我没有找到那穿桥过柳的惬意。因为远和我都不会撑船,我们又都不想坐别人撑的船,就索性一路走去,去追寻建筑史上,文学史上都留下了记载的那些陈年老桥。一个人,我走过了一座又一座的桥。屹立在桥头,看不用一根钉子,全凭了数学和力学的原理像积木一样搭起的那座数学桥(MATHEMATICALBRIDGE),百余年来,虽残,虽破,却不断,一头搭在青草地上,另一头镶嵌在女王学院坐落于河畔的半木结构中,那么的幽静和肃穆。看仿造的叹息桥,维妙维肖。看青石铺出的桥,看铁架框出的桥,看砖砾砌起的桥,一条丈余长的康河上,有数不清的桥。每座桥上,都有过也会再有,让人心醉和心碎的梦。

告别剑桥,是件困难的事。返回的路上,我一步三回头。心底,涌起的是那个声音: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远看着异常沉默的我,问:你怎么了?我没有回答,沉默已然是最好的回答。没有人,能真的告别康桥。心底,我对自己说:有一天,我会回来,不再只是个匆匆的过客。

宿营在丽兹(LEEDS)

剑桥的下一站,是丽兹了,为的是它的皇家盔甲博物馆,男人的最爱,远也不例外。我们是到英国的第一个晚上就到了丽兹的。宿营成了问题。打开手提电脑,查到了那个地方的宿营地址,这些资料被我预先存在了一张光盘上,但因为无法上网,还是不清楚具体的路线和走法儿。我们决定先找到那个公园,然后自然的那个宿营地就找到了。而当我们千辛万苦找到那个公园的时候,发现宿营地并不在公园里。我们又开始边走边问。在一个走不通的街角,远敲开了一家人的门。

女主人对我们的深夜“造访”丝毫没有戒备之心,当得知我们在寻找附近的宿营地,便很热情地从家里拿出一本类似当地简介一样的小册子,一边说着她知道的较远处的宿营地,一边翻着小册子,终於帮我们翻到几条街外的一个宿营地。临别的时候,那位女主人诚心诚意地谢起了我们,说如果不是我们来问,她在此居住了很多年了居然都还不知道这附近有个宿营地呢。英国人是很酷爱户外活动的民族,很讲究回归自然,几乎每个人都有过宿营的经历。

我们几乎错过了那个通往宿营地的标示牌,直到我们在同一条街上来回了两次,才看到一个不明显的箭头把我们带进了一条狭窄的小道儿。转了两个弯后我们终於看到了无比亲切的宿营车。一位强壮的英国先生带着一条冲着我们喧嚣着的猎狗走上前来,得知我们是来宿营的,他二话没说,就直接了当地告诉我们四个半英镑。我和远都无法相信会这么便宜。赶紧问,有没有洗澡间,他指着不远处的一栋亮灯的小房子告诉我们,男的在右,女的在左,有热水。付了钱才想起问我们的地盘儿在哪儿?空空旷旷的一个大园子里,一条主路通车,两边就是有斜坡的草坪,只见一部宿营车和很远处的一个帐篷。那位先生耸耸肩说,任何地方,随我们的便。看来这个宿营地的生意不太好,但走进它的洗澡间,却发现这里的条件并不差。甚至还有一小块香皂和一条一次性的洗碗布搭在洗手池边,热水也很充足。等我从洗澡间出来,远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地告诉我,有个洗衣房,还有洗衣机呢。他已经煮好了面在等我。这可不是我欺负他,实在是,习惯上的冲突。我是喜欢洗干净了才放松来吃喝的人,而远,是吃饱了才肯干活的人。然而,平心而论,远的确是个耐力很好,很体贴人的人。每次我们旅行的时候,累了一天下来都是远来作收尾的工作。搭帐篷,清理车子什么的,远都不用我动手。总是让我先歇息。时而感觉过意不去,想帮手却多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远总是笑我,人坐在方向盘边的时候,从看不出我有累的迹象,眼睛还放着绿光,然而,只要一离开车子,我就跟散了架似的,两只大眼睛顿时就眯成了缝儿,好像车子不跑了,我也就没精神了。

那是我们到英国的第一个晚上,加上时差的反应,一觉醒来已过九点。远早已先我而起转了一大圈了。看我醒来,兴奋地告诉我,下面有个湖,拉起还没反应过来的我就往外跑。在湖和宿营地间有道门,很特别,没有锁,门是可以来回攸荡从而形成人能通过的空间的,但动物却绝不会从湖那面反闯进宿营地来。远在那扇门前很得意地向我演示他的新发现。在我还惊叹于那设计之巧时,他已迫不及待地拉着我往湖边跑。到湖边还要在远中穿过一个很陡的坡,远说他先下,让我后下,这样他就能在下面接着我。远的坷护和关怀,远的仁义和体谅,都在不经意间感动着我,感动得我无话可说。其实,远从不刻意的做什么,这大概就是本性,远是个善良到了骨子里的人,凡事都是替别人考虑的多些,在他面前,我时常感觉到自己的修行太浅,太自我。

被远连拉带拖,跑到湖边。定脚一看,那真的是个湖,三面都修着堤坝,没有修堤坝的那侧,把湖延伸到了远方模糊的树影中。湖水很深很清,我们是仅有的游客。远像个孩子似地问我:

“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好像这是他早起变出来的戏法一样的得意。远,有时候,真的比我更像个不想长大的孩子。

那是个阴天,并有下小雨点洒落下来,我想像着,一个年轻的女子,撑一把素花的油布伞,缓缓地走来,一如走在江南的水乡,有种凄凉的美,这种凄美的想像,在我脑子中,好像生了根,偶然会在某种情景下蹦出来。如果是个好天,一定会是另外一幅风景,我们更舍不得离开。没想到我们会在这么清幽的一片土地上度过了在英国的第一夜。

注定了分手的超车

有紧张,也有车生地不熟的缘故,头一天下来,开得我周身没有地方不痛,还把车开死火了很多次,心里很是懊恼这两年多来没开手动车,技术的确生疏了,自觉得在远面前丢人丢大了,虽然他不会在意。

这之后,对路标,路线,车况等都习惯了,自然就少了惧车的心态。英国公路的设计,除了M系列的全封闭式高速公路和美国的高速公路一样是有专门的出入口上下,其余的道路都是在交叉的地段以环岛的形式疏流,本无限速的路段在接近环岛时,都会出现减速和礼让的标记。我们一路上遇到的环岛可谓不计其数,少的就三个分岔,多的竟有八个之多。起初我们还下错过岔口,折回的路又是要经由环岛的,绕得我们在最初的两天里是晕头转向。后来才发现这环岛的窍门,与其记路名加方向加目的地,不如在环岛的标识出来的最初,就数好是第几个岔口下,在下的时候再迅速确认路名是不是正确就可以做到万无一失了,从此我们再没下错过岔口。

车开到第三天的时候,和远起了决定了我们最终的分手的冲突。在一条A字头的路上,在英国,这类的路类似美国的洲内公路,在城里的时候有红绿灯,出了城就没有了,而且也没限速,但比较狭窄,双向都只有一条行车道,超车需要逆行,这样的路在美国和加拿大并不多见,一般只有偏远的山区才会有,所以,多数在美加学车开车的人,没有越线超车的习惯,至少远没有。而在中国,以前的国道都是如此。我在去黄石公园的路上,也是就这么一路超过来的,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和不可,还因为超了警车差点儿吃罚单。我唯一忽视了的就是我手下的车不比美国。我试图在这样的一条路上超车,然而因为提速提不上去,对面来了车,所以就缩了回来,等错车后,前面的车上了逆行准备让我,我提速还是没提上去,结果逆行上来了车,我只松了油门来减速,因为这已经足够位置让回前面的车,如此一来,我们两部车的距离是近了些。而习惯了不到万不得己绝不踩煞车的我,此时是认定没有必要为了拉大距离而踩煞车的,尤其,前面的车在加速,它前面根本没有任何车,路况,视线和时间都很好,出现意外的可能性极其微弱,只要我不加速,距离自然会慢慢大起来到安全范围,更何况,我的确有意图再次超车。远却没等我再有任何行动,就马上让我停车,咆哮着说:

“前面的人神经有问题,你跟车跟得那么近,你不要命了?”

“那个人有神经病,神经不正常,你赶紧停车,马上停。”

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是我逼着前面的人发了疯了。我觉得很奇怪,不知他此话从何而来。这种情况在开这种路段上,是很正常的。前面的人的确开得太慢了,他自己也知道,只是我的车速提速太慢,这是我们都没意识到的,但,起码的常识,能过则过,不能过则退,大家都懂,也都会做到游刃有余,这没什么不对。远偏说我在拿人命开玩笑。在旁边不停地嚷嚷“你头脑不清醒,你也疯了,你马上停车,车不能再这么开下去了,再开下去肯定出事儿。”说老实话,我从来没见过远发这么大的脾气。而且,在我看来,是没有任何道理的。即使我跟车是近了,但那在我能控制的范围内。经不起远的大喊大叫,我也火了。终於把车停在了路边一个已经关门了的加油站。心中的委屈,来自于远的自以为是。他不开车,他并不能准确地知道距离和安全系数。他用他一贯的原则,就是个慢来衡量是否安全,这是很不客观的一个原则。我也说服不了他,因为大家抱定的是不同的原则,理念和习惯。在出行英国前,我告诫过自己,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发脾气,尽可能地去挽回和远之间因为上次去西雅图的路上我发了脾气指责他开车方式不当所造成的裂痕。这一次,我告诉自己无论他要怎么做,都尽可能去顺从他,他要住哪儿就住哪儿,他要吃什么就吃什么,他要怎么开就怎么开,然而,我唯一没想到的就是他会发那么大的脾气,而且,全然是我在害他的样子。站在寒风中,我开始咽泣。我希望他能意识到自己的脾气发得没道理,能来哄我,事情也就过去了。可他没有。我哭干了我的泪,然后他说的是:

“你现在很不冷静,等你冷静下来,再上路。”我看着他冰冷的脸,心寒到了底。我赌气说“我不开了,你来开吧”。而远不知为什么,死活不肯开。无奈之下,还是我把车开上了路。一路,我们无话。当我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的时候,远又重提了这件事,我才知道,他比我更固执。第二天早晨,远仍不肯上路,还要和我说个明白。我却是无话可说的。我想我说了他也不会明白。他不会懂。开车,就和做人一样。什么时候该急什么时候该缓,度在哪里,是要悟性的。我觉得他是在小题大做,无理取闹,在用他的标准来衡量我,衡量事实,而那是我根本不会认同的标准。他觉得我是在任性狂为,争强好胜,制造祸端。远的态度,让我彻底寒了心。我们甚至一度取消了继续走下去的计划,准备折回伦敦。而最终,以我的妥协而结束了僵持的局面,效果就是我麻木而机械地把车开上路,跟老牛爬行一样的跟在慢车道上。看着坐在旁边的远,听着音乐打着拍子,幽闲而自得的一幅“胜利者”和 “有理者”的样子,我的眼神漂过他的头顶,游离到了很远古的中国。心中,不知是悲还是愁,亦或是种超前的解脱。远以为我还在耿耿于怀,以为我的情绪还没有平静下来。他错了。人,但凡能看开,能放开的时候,都会是平静的。我知道我们之间的路已经到了尽头。而后的行程,不过是必需要走下去的计划,而为了他,再伤心,也无济于事的了。我再委曲求全,也挽回不了什么,或者,挽回了,也没有意义了。此后,我们倒是一路都很客气,很融洽,大概就因为彼此都无欲无求了吧。君子之交淡如水,是我们最好的写照。我们把全部的热情都投到了周围的环境中,不再在意身边的人的喜怒哀乐。不知道是不是因此,我们才都觉得,这一行,其实收获真的很多,包括我们认识到彼此真的不合适。

有城墙的城市-约克(YORK),这天城管罢工

工业革命之前,约克是英格兰南部最重要的城市。乔治六世曾说过:约克的历史就是英格兰的历史。今天当人们走近这个城市,最先看到的一定是那道迄今为止,英格兰境内最长(2。75英里长)也被保护得最完好的城墙。约克的城墙可以追溯到古罗马时代。那个时代的城墙多是在战争中做为防御用的屏障的,约克的城墙也不例外。约克是当年的一个要塞。应该说,是先有了城,才有了这个城墙,而有了这道城墙,才让约克这个小镇繁荣起来的。这个城墙也成了今天人们来到约克的最大的理由。而我们去,还为了它的铁道博物馆和如今保存尚好的11世纪的一座古堡-克里福德古堡。

约克有条街,据说是英格兰最窄的一条街。那条街只准人行,街口正对着大教堂,车是进不去的。临街的都是商铺,竟是干什么的都有。我们就是在那条街上换的钱,口袋里揣了能花的钱,我和远开始放肆了起来,吃喝也乱了章法,这才导致的远后面的痛苦。

一直有个遗憾,这次的行程没能坐“欧洲之星”穿越英吉利海峡,不成想,在约克的铁道博物馆竟然看到了实体的欧洲之星的样板。并结结实实地上去当了回不用买票的乘客。表面上看,这个电力机车没什么特别奢华或者离奇的东西,和我们平日里坐惯了的地铁倒有些相似。它实现了人类的一个梦想-一个在海底穿行的梦想。“欧洲之星”是连接英国和欧洲大陆的交通工具,在英吉利海峡的海底隧道中穿行。它采用的是英国的异步电机,并综合了法国TGV的很多特徵,也是每两节车厢公用一个转向驾,每列都是二十节车厢长达400米,800个座位。它可以在七种不同的铁道系统下正常运行。时速在英国境内相对较慢,伦敦城中规定不超过50公里,而到了肯特郡一般控制在180公里以下,在海底隧道中是160公里,在法国和比利时境内,可以达到300公里。每列“欧洲之星”的成本为2400万英镑,平均每座的成本为三万英镑。这个记录创下了全球最高。

我们徘徊在从远古到现代,运货的,载人的;皇家的,大众的;电力的,内燃的,蒸汽的,磁悬浮的;这些走过历史,走过岁月的交通工具间,感叹人类的智慧,感叹世态的沧桑。火车,永远是最能给出门的人以无限延伸的遐想的交通工具。多少悲欢离合,多少嘻笑怒骂都被那长长的铁道,窄窄的车厢,带来又带去,淡了,远了,忘了。我仿佛站在一个交错的站台,不同时期的列车,载着不同年代的人们,露着行色各异的表情,像我眼前晃动着的电影,一幕一幕。那每节车厢里,每个齿轮上,都有过多少故事,像这成了展品的实物一样,不管曾经何等的尊贵或卑微,都永远的走过去了,沉默了!

远不知怎么竟吃坏了肚子,从进了博物馆开始,他最关心的就是最近的厕所在哪儿。他不停地在那些机车里钻来转去地跑厕所,回来总看到我在发呆。我担保这个博物馆他跑得最熟的就只有厕所了。让他吃药,他不肯,他最怕吃药我是知道的,远倒是很体贴地让我一个人随便走,他说自然有办法找得到我。我们因此打消了出去坐小火车的计划。从博物馆出来就直奔了城堡。

关于克里福德城堡的得名,有段悲惨的故事。这个建于1068年的城堡,起初的材料是木质的,后来在1190年的时候,一场大火在全城半数犹太人在此避难的时候烧毁了整个城堡。13世纪,这个城堡用石头重建。城堡的得名,却是因为在1322年,罗德。罗伯特。克里福德被用一根铁镣吊在了这个城堡的城墙上,而后这个城堡就被称做克里福德城堡了。从这个古堡可以俯窥整个约克市。

我们到达古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停车场里的计费机看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过了六点是要不要交钱。恰好一个英国游客在,问过他,他说应该是不用了。他还告诉我们说,我们应该是安全的,即使在六点之前的这段,省下三英镑的硬币,因为当天那些监察正在罢工,所以不会有人来查表。他自己就没有交费就走掉了的。我和远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冒这个险为好,毕竟我们是外乡人。早就听说到欧洲旅游要是坐公交车,都得查查有没有公交车司机罢工这个计划的笑话,可见欧洲的罢工早已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一路上正纳闷儿怎么没见到罢工的,原来在这儿等着我们呢。

绕着城堡外围的人行道走了一圈,也算领略了这个小镇的风景,回来的时候,已差不多六点了,这才和远一起进了城堡。拍下了夕阳之下的古城

我们被人当成了酒鬼

为了亲眼目睹著名的SCABOROUGH-WHITBY海港,我们在傍晚十分把车开进了小镇。这条45英里长的海岸线,除了它的无与伦比的美和种类繁多的野生动物,最让人兴奋不已的是当年JAMESCOOK船长就是在这里感悟到之于大海的情怀并确定的自己毕生的信念的。也是从这里扬帆起航,开始他成为一个冒险家的历程的。这位最终被永远地记入了史册的航海家,他的首航是在1766年从英国的PLYMOUTH海港出发的,那一次的航行他还没有走到美洲大陆。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的航行,才真正地把他带到了今天,人们还在永远地记着它的北美大陆,也成全了他,最终死在了夏威夷土著的手里,魂归大海。他的航行,遍历了太平洋到大西洋全部的海岸线。温哥华大岛上,维多利亚的INNERHORBUR的岸堤上,至今还耸立着他的雕塑,成了加拿大不朽的英雄。就是他所绘制的航海图,帮助英国最终从法国人的手上夺回了对加拿大的控制权。当年英皇颁发给他的勋章上这样写到:HELEFTNOTHINGUNATTEMPTED(他无所不及)。

加拿大这片土地,对我和远都有着特殊的意义。自由与和平,是这个新大陆的主调。而JAMESCOOK也就成了我们心中最伟大的英雄。站在他出港的地方,我觉得心中有个帆在张扬。噢,英国,我们该怎样去评说你的功与过,和皇家海军曾经的辉煌?

我们离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但还是决定继续往下开,到爱丁堡才休息。在寻找A171这条路的时候,走反了方向,掉头,着实费了些周折。主路上多不让右转,我转了两圈把车开进了一条小道,准备找个偏僻的地方来掉头,那竟是一条死路。离开大路的时候就发现有部车跟着我们,等我们从小胡同里钻出来,那部车拦在了我们要走的正路中间,打着紧急灯。远和我都有些紧张,不知是行车的时候走错了路线还是怎么?远本能的反应是问我:

“你是不是又超速了?”

“不可能。”我皱皱眉头说。心里嘀咕是不是哪里不可以转弯的地方我违章了?显而易见,我们都认为那个人是便衣警察。

看看那部车里只有一个人,想必不会把我们怎么样。我做势摇下车窗,冲那人喊到:

“对不起先生,请问你知道怎么才能上到A171上去吗?”其实我知道的,我多此一问是为了确定他的企图。那个人说:

“嗷,我还以为你们是酒后驾驶,我已经跟了你们好一段了。我还叫了警察,好吧,你们等等。”匝一听,我和远都吓了一跳。黑天下火的看不清他的举动,我们没敢动,只能等。过了片刻,估计他是又打了电话告诉警察不用来了,确定我们只是迷路的外乡人。然后冲我们喊:

“跟着我,我把你们带上A171”。我问远,跟不跟。远说:

“走吧,他带你上,那更好。”我心里却纳闷,远真是个奇怪的人,他对於很熟的人,缄口默言,戒备森严,然而,对於外人,却好像没有丝毫的戒备心理,他可以和路人讲得很投机,甚至是无所不谈。我不明白他的不安全感,来自哪里?难道这就是阅历?

车在我手上,好在我也知道路,心想,如果发现路线不对,我就跑。这么着,决定先跟跟那部车,看看有什么名堂。一个左转,然后右转,然后左转,的确,我们是回到了A171上,而且是我们要走的方向。那个人让了我们先行,又跟了一段路才下去。等他走后,远却对我说:

“你说他会不会再上来,一直跟着我们,确定我们是不是真的走这条路呢?” 我瞪大眼睛看着远,不敢相信,他的那份小心谨慎的疑心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这就是小镇上的人,善良而正派,但对每一个外来的,陌生的人和事务,都有着非常的戒备和警惕,他们的公民责任感,实在让我觉得敬佩!

不能宿营的大湖

大湖区,是我的英伦之行最向往的地方。一直以来,在我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两样自然景观一个是水一个是桥。我总觉得,水,是最能让我感到平静和安详的东西,而桥,是最能让我看到希望和感动的东西。所以凡到一个地方,如果有湖,有河,有海,有池,有溪流,有瀑布,那一定是我的首选也必到的所在。我们到了大湖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准备当晚在那里宿营,然后第二天去湖边看日出。

好不容易看到了宿营地的招牌,想也没想就冲了进去。我只想好好的洗个澡,然后早早睡觉。进到宿营地,才发现,没有帐篷,都是宿营车。远又发挥了他的专长,不一会儿,得意洋洋地回来叫我,拿了洗澡的东西跟他走。原来他不知怎么敲开了一个宿营车的门,那对年迈的夫妇拿了洗澡间的钥匙在等我们。

那个宿营地,我们进去的时候没人管,厕所和洗澡间在一处,钥匙是每个车里都有的。远就这么借来的。我进去女厕的时候还有人,后来就剩了我一个。等我洗好出来,才发现不对了,洗澡间的门竟然是从里面也开不开的,一定要钥匙。而那位帮我开门的好心的夫妇已经走了。我开始敲门,冀望远在外面听得到能来救我出去。敲了很久,没敲来远,却敲来了一个怒目而视的英国先生,他上来就劈头盖脸地问我:你哪儿来的?我告诉他我刚来的。他就问我怎么有的钥匙进得去洗澡间,我老老实实地说是有个好心人给的。我这才知道他是这个宿营地的管理员,是来巡夜的,却听到我喊“HELP”。他竟然一本正经地说我这是违章的。

我说我要宿营,并会按规定付钱的。他说不行,这里只接受宿营车,不接受帐篷,付钱也没用的。当时我就傻了。大半夜的,不能宿营,我们住哪儿?他问我有没有同伴,我这才发现,远还在洗澡间没有出来。那个管理员去男厕催促远出来,并让我们离开。我的委屈一下子上来了,也就勇敢了起来,开始和那个管理员商讨解决的办法。并不时的得为自己这么晚了把车开进宿营地可能影响了他人的休息而道歉。可能我道歉的诚意感动了他,他叫来了他的妻子,她是另一片帐篷宿营地的管理员。同意让我们把车停在这里,拿了帐篷跟着她走下去。至此,那个管理员的态度才算缓和了下来。

我一遍又一遍的道歉,让他们误以为我是日本人了,我赶紧纠正我是中国人。他们很惊讶,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在那个营地见到过中国人,他们以为中国人不像我们这么疯这么贴近自然的。我们开始开起玩笑。我那莫明其妙的作为中国人的自豪感让我又开始天南海北地给他们讲起中国。

远很不高兴地从洗澡间出来。我把讨价还价的结果告诉他,以为他会满意这个结果,然而,他却发起了脾气,并质问我为什么不能就睡这里。我把管理员告诉我的这里的土质有种我不知道是什么的物质不适合帐篷宿营的理由告诉了远,远非说是人家想赶我们走编的理由。而且,那个管理员三番五次去洗澡间催他,让他觉得很恼火。再一听还不能开过去,得搬着帐篷走很远,马上火更大了,说不住了。我问他那我们住哪儿?他理也不理,说开出去再说。我的脑袋一下子就不转个了。然而,我恢复知觉后做的唯一的一件事就是发动了车子往外开。经过那个还在等着我们的管理员夫妇的身边的时候,我最后,也是最惭愧地对他们再一次地说了对不起,面对他们诧异的表情,我唯有尽可能安静地离开。我唯一后悔的是我不该去矫正他们,干吗让他们知道我们是中国人?

远在继我们前一天的争执之后变得有些偏执和不可理喻。他不再听我的意见也不理会我的解释,更不在乎我的感受。我也抱定了这样的念头:不管他怎么说,我都会照做,只要他高兴。我对他已经绝望了。绝望之后的人,还会在乎什么呢?漫无目的地开,如果他不让我停车,我也许会开到天亮,开进湖里。而后,远,终於让我停了车,在一个他看来可以过夜的地方。那个晚上,我们竟然是住在了车里的。这是我平生第一次住在了车里。

那一夜,我几乎无眠。

第二天是个阴雨天,我们没有看到日出,大湖也在我们身边擦肩而过。望着烟雨朦朦的大湖,模糊的还有我的视线。我看不清湖水的颜色,我也看不清大湖的轮廓,我更看不见大湖上有生灵。我有泪,却流不出来。脸上的,我们都以为是雨水。眼底的悲凉,倒合了那大湖的凄清。我觉得,远,是个我越来越陌生的人了。

最后的罗马-一个叫巴斯的地方(BATH)

因为时间的关系,我们没有在牛津做太多的逗留,就直奔了巴斯。一路都很顺畅直到那个修路的标识出现,我们事先确定的路线走不下去了,而我们都不知道该如何绕过去。问修路的工人,他们也不知道如何能到达我们要去的宿营地,甚至也不知道附近有没有宿营地。夜幕早已降临,等待我们的又是个前路未卜的夜晚。认命般地把车开上了绕行的路上,我们根本不知道这条路会把我们带到哪里,甚至不知道会不会被带进巴斯城。

一路都在乡间行进,大起大落的山道,让我感觉我们不是在靠近,而是远离城市。一路上即没有宿营的标识出现,也没有任何可以投宿的酒店客栈,甚至没有可以问路的人家。近午夜的时候,我们才终於看到了一个要打烊了的酒巴,下了车去问一个从酒巴里出来的微醉着的先生,他说可以顺路带我们去宿营地。我们半信半疑却也没有别的选择只好又认命般地跟了他走。我们在山里转了大概有20分钟终於看到了一个宿营地的牌子。却被拒之门外,因为按规定,我们不能在夜间11点后开车进营地,以免影响其他人的休息。最终我们被安置在靠近厕所的一条背道上,帐篷是不用搭了,只能睡车里,宿营的费用却是要照交的。

早晨起来才知道,其实我们离巴斯城很近。BATH,这个名字倒是名符其实的。这里有保留得最完好的古罗马的遗迹,最著名的当然是那个象征了权利和尊贵的罗马澡堂。大约公元前5000年,这里就发现了温泉,也是英国本土唯一的天然温泉。据说这里的水是神水,能治百病。起初人们饮用和洗浴都用此水,水流川川不息。到公元前一世纪,古罗马人在这个温泉之上建起了一个结构复杂,功能齐全,富丽堂皇的宫殿式的澡堂。温泉被圈在了其中,从此,这里就成了权贵们独享的过着奢华糜离的生活的场所。罗马的衰败,这里可见一角。到了18世纪,这里更成了英国上流社会的中心。王孙贵族齐聚于此,泡澡之余,社交活动更是频繁。至今,澡堂从整体上保存尚好,两层的楼体框架依旧健在,那些立於回廊上的各路鬼神的雕塑,依然唯妙唯肖,黄铜的古色略见陈旧,却更见奢华的气势。正中的温泉池依然弥漫着矿物质的酸黄味道,泉眼依然有温泉水喷涌而出,但已不再作为澡堂使用。现在只是开放来作为公众参观的场所。用手试一下水温,还是烫手的,少说也有六,七十度。

为了让游客更好的理解这个不再是澡堂的澡堂,进门的时候,每人发了一个讲解盒,类似电视的遥控器,不过长了些。有多种语言可供选择,英语,法语,德语,西班牙语,日语,却没有中文。绕温泉一周,是个长方形的回廊,回廊分上下两层,实际上,还有个地下层,还有些保留着的泉眼。一路有很多编号。走到每个编号,就按响相应的数码,然后就可以听到关于那个编号位置的解说。一路走来,边听边看,了解了更多关于这个澡堂的细节,更惊叹于古罗马人的智慧。

出了澡堂,在辅楼的餐厅,好信儿地去喝温泉水,看着每个人都义无反顾地把那杯据说能治百病的神水咕咚咕咚地喝下去,我还以为是多好喝的东西。一口下去,全吐了出来。那真是我这辈子喝过的最难喝的水。形容不出的味道,形容不出的难以下咽的感觉。

我们出来的时候才发现,门口是条很热闹的街市。一个在米粒上刻名字的摊贩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远想把我们的名字刻在一个米粒儿上,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字数太长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即没有刻我的名字也没有刻他的名字,却刻了一个小孩子的名字,是我的侄子。刻好了名字的米粒被放进一个装有特殊溶剂的细玻璃瓶里,从外观上就可以清晰地看到被溶剂放大了字样。然后做成项链。这个过程只要两分钟,收费是三点五英镑。我们并不奢望那个米粒上的名字能像刻字人说的那样能保持上几十年。不过是一时兴起,为了好玩儿。也算是巴斯城留给我们的纪念吧。虽然最后的罗马和这个米粒毫不相干。

结束在伦敦的恶梦

21日我们回到的伦敦,车停在了相距西敏寺两条街远的停车位上,本没准备走远,以为一个小时就回来了,结果在泰吾士河边看到了去格林威治的游船,想都没想就上了去,这一去,就是大半天的功夫。当我踩在子午线上得意忘形地数着不同国家地区的时区,猜测着我的家人,朋友在那一刻都在做什么的时候;丝毫没有意识到这可能成为我在伦敦最后的快乐。

傍晚的时候,回去一看,车被砸了玻璃,除了身上穿的一套衣服,就什么都没剩下了。证件,钱包,笔记本电脑,衣物,箱包,底片,所有的东西都丢了,干净彻底。那是个星期天,所有的停车场所都不收费,自然无人看管。也是自己的疏忽大意,听闻了太多关于伦敦多扒手的传言,防了这手,却忘了防其它,居然所有贵重的物品都放在了车里,还以为这么着安全呢。伦敦的警察显然对此是习以为常的,因为没有目击证人,连案子都没立,只是例行公事地做了笔录。还好,他们帮我找到了中国大使馆的地址和电话,信用卡公司的电话,然后才打发我们出门的。那一刻,我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以为只要第二天,也就是周一,一早去了大使馆就能拿到本新护照,然后去美国领馆拿签证,还准备照原计划赶周一的班机回美国呢。所以,虽然是破了财,却并没有感到恐慌和无措。那个晚上,过得很平静。

周一一早去中国大使馆申办补护照,被告之,要等上一到三个月,最快也得三个星期。我才知道,按计划回美是不可能的了。而使馆能给我的建议是拿本通行证回中国,这是离开英国最快的办法了。当我把自己身无分文被盗了所有家当的事情和使馆的官员讲过,问及他们是否有招待所之类的地方给我暂时息身,以等待通行证下来再安排回国的事宜,下面的办事员说有但不对外,让我找领导,而找来的领导,更绝,干脆说没有,不管我怎么说,都是坚决没有,一付我的死活根本与他无关,一付开在英国的中国大使馆是为英国人服务而非为我这样落难的中国人办事的态度。我问,那我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办,我得到的答复是“我们也管不了,你自己想办法吧!”那一刻,我开始痛恨自己是中国人。就在我举目无亲,刚刚经历了洗劫一空的灾难的时候,我被中国大使馆的官员,当头一棒,拒之门外。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双无情而冷漠的眼神,那就是我们中国的官,我们这些身居海外的炎黄子孙的父母官,派到外面代表了中国的一群人!对中国,所有的眷恋,在那一刻,化为了灰烬,从来没有一件事情,让我如此寒心,为自己身为中国人,拿着中国护照而感到如此悲哀!

当晚,我一个人,走在伦敦最繁华的牛津街上,店铺里玲琅满目的商品,屋厦里绚丽斑斓的灯火,街面上奔走穿梭的人流,都好像离我很遥远很遥远,我是漫无目的地游走着的孤魂,泪水控制不住地往下流。一个身上没有任何证件能能证明我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身无分文的弱女子;一个求助于自家人,却被像躲之不及的瘟疫,讨饭的乞丐般挡在了门外的中国人;那份孤独和无助,那份痛和恨,那么强烈地缠绕着我。我不仅想到,那些落破国外沦为社会最底层的人,有多少,不就可能因为一个意外得不到应有和及时的帮助,为了活下去,由此而堕落,不得不出卖自己的吗?这不是官逼民反是什么?难怪出来的人,不愿意回去。又有多少,中国的官,是为民办事,为民请命的?中国人自己,又有谁真的拿了我们中国人当人看,又怎么能怪人家不尊重我们?中国人,你的人格,尊严和价值,都在哪里?难道,就因为中国人太多,中国人就不是人了吗?难道,就因为,管不完的事也太多,就可以不管了吗?我知道我没那个本事,撒泼,耍赖,就在使馆耗下去,只能走出那个门槛儿,另想办法。

相比之下,我的悲哀并不算重,只是一个晚上,只要挨过了那个晚上,我就可以拿到加急办理的通行证,然后就能拿到我的信用卡,我就可以有钱住店,有钱吃饭,有钱买机票回中国。我还不至于沦落到必需买身才能活下去的地步。

当晚,我在一个中国留学生的帮助下,住进了靠近中国大使馆的青年旅社,住店的钱,是18英镑,在我和旅馆的接待人员讲了我的情况后,他们同意我先住下,第二天拿到信用卡后才付钱。临行英国前,在网上听到很多人谈论住宿青年旅社,自己全然没有上心,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有必要住到那里去的,而没想到,我竟会沦落到差一点儿连青年旅社都没得住的地步。在那个4人同房的大房间里,我倒丝毫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了,因为,我已经没有东西好丢的了。

在公用的浴室里,我终于哭出了声,哭得好像多少年的委屈都在其中了。一向以坚强著称的我,在那一刻,没来由地哭得伤心欲绝。在头一次感受到做为中国人的悲哀的同时,我也是头一次感受到了没钱的悲哀!孤独,不再是我能泰然处之的一种状态。也从来没有比那一刻,更渴望自己是个有家室,有牵挂和被照顾着的女人。这大概就是身为女人的局限吧,不管怎么坚强,遇到了难处的时候,总还是希望有得依靠。可惜,在这个世界上,一个我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我必需一个人,去挨过那个漫漫的长夜。

第二天去大使馆,我为加急办理的通行证需要多支付25英镑,这无疑在穷困潦倒的我,是雪上加霜。我没有再说任何话了,只是用蔑视的眼神,扫过那些中国驻英国大使馆的的外交官们,他(她)们脸上,堆着对白种人的热情和对中国同胞的冷漠,他(她)们和强盗有什么不同?无非是他们的掠夺名正言顺!我但愿我永远也不会再踏进那个门槛儿。伦敦的恶梦,就结束在中国驻英国的大使馆。

我领教了英国人的认真,也感谢他们的认真,不然,真不知道自己的损失会有多少了!在英国,每次用信用卡的时候,店家都会很仔细地核对签名。当我挂失信用卡的时候,已经是失盗当天的晚上了,信用卡上没有任何的损失,不能不感激英国人的认真。而他们的认真也给我带来了极大的麻烦。当我把情况告之美国的信用卡公司并要求在伦敦拿到一张新卡的时候,美国方面给了我一个密码作为识别身份之用,而在美国运通的伦敦办事处,我却被要求一定要出示护照才能领到新卡。由此一来,我不得不在周二拿到通行证后二次折回办事处拿到了信用卡。拿到信用卡的那一刻,感觉真好!这意味着我不用再去诉说和解释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借助别人的怜悯和同情行走在伦敦的街头。

我很幸运地在那个旅游的旺季拿到了一张周二当晚九点半钟飞香港的机票,却因去圣保罗大教堂而耽误了飞机。我以为反正自己没行李要托运,提前一个小时足够了,谁知道英国要求国际航班提前三小时换票,而且不给直接去登机口,所以,尽管我提前了一小时到机场,还是误了飞机,并被告之,要交80英镑的罚金换成第二天晚上同次航班。万般无奈,我只好又回到了那家青年旅馆,等待第二天十点楼下的订票处开门,在那里把机票换成了第二天的同班飞机,却不用交罚金。

尾声-别了英国,回到中国

周三的下午,我真的提前了三个小时到的机场,唯恐再错过了班机,那真的是对远在美国被我牵连的家人无法交代了。我觉得我从来没有那么期盼过飞机快点儿起飞。好像飞机不起飞,伦敦的恶梦就不会过去一样。而当维珍航空公司的班机终於带着我,离开英国的时候,我心里却说不出的滋味。不知道是该感谢上苍以这样的方式成全我的回国梦,还是该惋惜,这丢失了所有的底片的英伦之行。对着渐渐远离,从高空中看起来越来越模糊的伦敦城,一个声音一直萦绕在耳边:我会回去,我一定会再回来,英国。

我并不是就此就顺利地回到了中国的。当班机把我带到香港机场的时候,我被扣在了香港海关,原因是没有过境香港的签证。无论是航空公司还是我本人都不知道通行证是不能无签证过境香港的,而中国护照就可以了。我把自己的情况告诉给香港海关的办事员,他们在表示了极大的同情之后,安慰我说:

“别着急,你已经到了中国人的地盘,我们肯定会帮你的。”这是一路上我听到的最有人情味儿的官话了,而且是中文的。香港,六年前我也是从这里过境离开中国去美国的,当时还是英属殖民地的一方水土,如今已经回到了中国大陆的版图,养育的不也一样是中华民族的后裔吗?不也拿的是中国政府的奉碌吗?为什么,他们就比我们大陆那些官,人道呢?

最终,他们找到了折衷的办法。让我搭乘当晚飞广州的班机,从那里,我自己再想办法搭车回深圳,只有空楼在的我的家。机票由维珍航空公司负担,因为这属于他们的失误,把我带到了香港。维珍航空公司的地勤是连跑带颠儿地把我送到了南航飞广州的闸口的,还帮我买了一张电话卡打电话给国内的姨妈,通知她们我的转机。按正常起飞时间算,只有40分钟的飞行时间,姨妈已经来不及去广州接我了,她们告诉我在机场就有回深圳的大巴。而飞机延误了近一个小时,所以,等我到广州白云国际机场的时候,已经是周四晚九点半了。过海关,竟然没人理我,啪,一个大印盖下去,拿印的人,连抬头看我一眼都懒得,我的通行证上就有了一个刺眼的红圈,我长舒了一口气,中国,我终于可以进门儿了。

一个月后,我再一次从香港出境,取道日本回到了美国。这个为期七天的英伦之行,最后演变成了这个跨越南北两个半球,历经美洲,欧洲,亚洲的环球之旅了。

仅存的照片可以查阅http://www.sweetisland.com/photo_show.asp?nF=1&id=london&nSum=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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