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陕杂记三十九则(四)
川陕杂记三十九则(四)
王在田
7.九寨沟的行程
根据我们的经验,九寨沟的两日行程应该这样走:
第一天:坐通勤车游日则沟与则查洼沟
起个大早,七点左右就进沟,买票时注明准备二次进沟,这样第二天的门票可以买一送一。
坐上行车去日则沟(几乎所有的车都会直开日则沟),到原始森林后调头下行,在镜海下车。此时应该还不到八点,镜海水波不兴,倒影极美,缺点是可能光照不足。
继续下行回到中心站,转车去则查洼沟尽头的长海。长海海拔最高,日出最早,当清晨其他海子还很昏暗的时候,长海已经仪态万方了。
则查洼沟只有长海与五彩池两处重要景点,上下季节海在车上远眺即可。这条沟比较长,来回仅车程就需要一小时。
从则查洼沟回到中心站时该有十点了,日则沟正是阳光普照,坐车二入日则沟,先去原始森林走一圈,在那里吃午餐,正午时分出来,花五六个小时慢慢地一站一站往下看,只要在五点之前把诺日朗瀑布看完即可。
这一线的精华是珍珠滩瀑布,务必要绕行一圈把景色看全;其次是五花海,有碧水,有沉木,有游鱼,有彩叶,又有雪山层林作为远景,真是美不胜收;诺日朗瀑布主要是长,无论局部的气势还是整体的秀美都远远不如珍珠滩;箭竹海和熊猫海尚可,但没有什么特别出彩之处。
第二天:徒步树正沟
这一天就不用起大早了,也不用买车票,从沟口沿栈道上行两公里到达扎如寺,这是个普通的苯教寺庙,看不看无所谓。从扎如寺一路上行,美景就逐渐展现了,我认为最美的是介于树正寨与火花海之间的那段栈道,怎么形容呢,我拙于言辞,只能说:那里的景色是任何照片或视频都无法再现的,只有身临其境才能感受那种全方位的、天地一体的美;其次我最喜欢芦苇海,那水面如一条蓝缎般穿过厚厚的芦苇,那种线条以及色彩对比让你觉得恍然如临仙境;走到火花海时该有十一点左右了,正是阳光明媚的时候,照在湖面上如点点跃金,火花海之名由此而来。
徒步树正沟不用赶时间,想停就停,想看就看,时间总是来得及的。走到犀牛海一线就可以回头了,混上一辆下行车,出沟赶去松潘也好,在树正寨盘桓一下看看藏饰也可以。正人君子们也可以不混车,顺公路徒步下行回沟口,从不同角度把风景再看一遍。
关于沟内住宿,我觉得还是以生态为重,不要为景区环境制造负担了。你能省下的无外乎半张门票和一点住宿费而已,都千里迢迢跑到九寨沟来了,还在乎这点钱么?至于要体验藏家生活云云,藏区之大,哪里不能体验,非要在这已经搞了二十多年旅游的地方体验莫须有的原汁原味?
8.等票
Lynette临时改了主意,决定不去四姑娘山了,改为坐飞机直接回成都,我们也准备陪她同行。
傍晚六点多有一班飞机,我们四点多就抵达了九黄机场,可柜台后面那位美丽的小姐惋惜地告诉我:机票卖完了。
奇了怪了,我最近一直在监控九黄机票,都很宽裕,怎么就这么巧,我们临时要坐这一班,这一班偏就客满了?
我从来不惮于向美丽的姑娘求恳,美丽的姑娘也总是比较好心肠——谁说什么“面若桃李心似蛇蝎”来着?给我站出来——比如面前这一位。她仰起美丽的大眼睛凝视着我,满怀歉意地说:“真是对不起,今天不知怎么搞的有这么多旅客。要不你再等等吧,刚才有两个乘客打电话来说他们可能赶不过来,现在正在路上呢。如果起飞前半小时他们还到不了的话就可以给你一个座位。”
一个座位?既然有两个人赶不过来,可以让Lynette和Grace今晚飞回成都,我去松潘蹲一夜,明天坐长途车回去就是了,还能省七百块钱。我正想问她,她美丽的大眼睛仿佛猜透了我的心思,赶紧解释说:“那里已经有一位客人在等这张退票,所以你只能排在他后面了。”
我不便再追索什么,与她四目相对良久表示感激,回到座位上向Lynette解释了当前局势,大家决定在候机楼等退票,同时学到了一课:千万得在飞机起飞半小时前办好登机手续,否则拿着机票也没用。
等到五点左右,一伙人风风火火地冲进候机楼,直接奔向售票柜台,后面还架着一位看上去半死不活的主。我不明就里,被Lynette推过去旁听是怎么回事。原来这群人一起来九寨沟旅游,其中有一个——也就是这位被扶进来的主——起了高原反应,这群人就希望赶紧买机票一起回成都去。
同志们,我对你们的遭遇深表同情,如果是我自己在等退票的话就让给你们了;可现在情况不同啊,我要以Lynette同志的利益为重,咱们还是讲讲先来后到吧。
我挤进人群,正要开口,那位美丽的姑娘的美丽的大眼睛——Grace在一旁忿忿道:你有完没完啊,天下只有“美丽”两个字吗——再一次冰雪聪明地猜透了我的心意,对我微微点了点头,示意由她出面,然后对那一群——按照Lynette的描述属于非常aggressive的——游客说:“对不起,已经有两位等票很久了,你们得排在他们后面。”
于是我们三拨人聚拢在柜台前一起默默守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半小时的大限快要到了,我长出一口气,正准备数钱给Lynette购票,候机楼门外又是一场骚动,两个满面红光的大汉闯了进来,脸上洋溢着幸福、甜蜜而又羞涩的微笑。
看到他们的微笑,我脸上的微笑立刻凝固定格,我对自己一贯的信念在他们俩身上再一次体现:
飞机总能赶上的!
(Grace嗔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巴不得别人误飞机,什么道德水准啊?)
见退票无望,众人纷作鸟兽散。候机楼的海拔想必很低,那位病病歪歪被扶进来的主居然高原反应一扫而空,精神矍铄地同他伙伴一起昂首挺胸地出去了,一边走一边还在讨论晚上去哪里喝酒唱歌,把我看得目瞪口呆。
我转过头来深情地望着那位美丽的小姐,希望奇迹的出现,比如少上一位空中小姐或者副机师什么的,把那个座位卖给我们的Lynette同志。
也许是感动于我在游记中用如此多个“美丽”来形容她,这位小姐泛着蒙娜丽莎式的微笑,轻柔而又风情万种地说:
准备好了吗?含税一共是750!
不要问我为什么,反正Lynette坐着回了成都,而这位小姐的倩影则将永远留在我的心中。
(“我心依旧”缓缓响起,银鹰在晚霞与雪山间拉起、盘旋、消失,画面淡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