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布泊探险考察一百年(三)——罗布人的历史
罗布人是世居罗布荒原的居民。在西方探险家刚抵达塔里木河尾闾的村落时,村民们自称“罗布里克人”,简称罗布人。罗布人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前者指定居于整个罗布荒原的土著;后者指逐塔里木河的终端湖——罗布泊或喀拉库顺,不管它叫作什么——而居的那部分人。本文主要是采用的后一定义。
1876年11月,普尔热瓦尔斯基在20名全副武装的哥萨克护卫下,抵达罗布荒原。1877年1月,他前往阿尔金山。此后在罗布泊湖边度过了整个2月和3月的上中旬。在濒临罗布泊(他称为喀拉库顺)的阿不旦村,普氏受到罗布人的首领昆其康伯克的接待和礼遇。由于昆其康伯克本人驻节在阿不旦,使它成为罗布荒原实际上的首府。应该特意指出的是,普氏此行只有一定程度上的“自由”,他一直处在扎曼伯克的监视下,一切与罗布人的交往,都是通过扎曼伯克进行的。扎曼伯克是窃据喀什噶利亚政柄的阿古柏伯克的亲信。他是亚美尼亚人,出生在俄领中亚的努哈城,精通俄语,对俄国在中亚的作为知之甚详,仅在执行监护任务过程的几个月,这“妙人儿”竟一气娶了4个妻子,其中一个年仅10岁,才3英尺高。此人看似无所用心,实则城府极深。当普氏问他是什么民族时,他竟以标准的外交辞令回答:“我是十字骑士的后裔。”以至普氏竟在致俄国总参谋部的报告中,建议到其出生地去作一番调查。一开始,扎曼伯克禁止当地居民与探险队交谈,后来处熟了,才给了他们一定的自由。这样,普氏得以周历罗布泊,并走访了罗布人的村落。
正是借助普氏的报道,世人才首次获悉有关罗布人与昆其康家族的信息。但普氏称罗布人是他所见的最“野蛮”的部族,他说:“贫穷而又软弱的罗布人在精神上也是贫困的。他们所所理解和想象的整个世界就局限在四周环境的狭小框子里,除此之外,他们什么也不知道。他们的智力不超过所需要的范围:捕鱼、捉鸭,再加上其他一些生活琐事。”
20年后,昆其康伯克已年过八旬,在自己的领地阿不旦,他又接待了另一个欧洲探险家斯文赫定。与普氏相比,赫定更具人情味,对罗布人的历史和命运也有更大的兴趣。因为他敏感地认定:罗布人的历史命运和罗布泊的游移息息相关,不可分离。
赫定获悉,目前的阿不旦村是昆其康伯克的祖父建立的。昆其康家族是罗布人世袭领主,而以其为首的这支罗布人是以世代聚居于湖畔为基本特征的。他们原住在北方的大湖边,后来北方的大湖干涸了,才逐水迁至南方的喀拉库顺岸边。建立了新的阿不旦渔村。赫定因此推定,阿不旦始建于1720年(后又听取李希霍芬的意见修正为1750年)。据自述,赫定记录了昆其康伯克的世系,考察到一般罗布人——尤其是昆其康家族——均高寿,可人丁并不兴旺,生育率较低,故暂推定每代相隔40年(这仍是一个保守的数字),那么我们就可以列出其谱系:
伊西姆库鲁(YSSIM—KULLU)1650—?
玛恰斯(MATTLAS)1690—?
努买提伯克1730—?
迪亚罕伯克1770—1861
昆其康伯克1811—1898
应该特别指出,伊西姆库鲁、玛恰斯两代都没有“伯克”的衔名,只到昆其康的祖父,才称为努买提伯克,所以可以认为,努买提是其家族归附于清的第一代。
正是昆其康伯克的回忆,启动了赫定的构想:喀拉库顺是相对年轻的湖,在1750年前后才聚水成型。那么,它当然不可能是《史记》、《汉书》提到过的那个罗布泊——“蒲昌海”或“盐泽”。在其北方,必然还有一个古老的、真正的罗布泊——尽管可能早已干涸。
1900年再次来到喀拉库顺岸边,赫定获悉,昆其康伯克已于1898年去世,享年80余岁。随着他的去世,有近150年历史的阿不旦(已称为“考纳阿不旦”——老阿不旦)也被废弃,罗布人在老阿不旦的南方建立了一个新的居民点玉尔特恰普干——新阿不旦。那时,喀拉库顺也在枯涸的过程中,才致使罗布人不得不放弃了经营了一个多世纪的聚居地。据赫定1905年出版的《罗布泊探秘》,可知当时罗布人分居3个村落——玉尔特恰普干、库姆恰普干、吐孙恰普干。赫定记录了玉尔特恰普干——新阿不旦的人口:有84个居民,分属4个UJILIK(血缘家庭)。遗憾的是,赫定没有说明罗布人的世袭领主——“伯克”由谁来承袭。我们只知道,昆其康伯克的儿子托克塔阿洪没有继任伯克,而成为探险队的一名向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