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债何日能偿还? 抗日英雄耿谆的未了心愿(图)
·记者桂娟/文穆晓莉/编辑·
在举世闻名的"花冈暴动"60周年前夕,记者赴河南省襄城县,拜访当年的暴动领袖--耿谆。这位顽强的中国老人,曾在中国战场上与侵华日寇拼死搏杀,并在敌国领土上率领数百弟兄暴动。正是他们的拼死抗争,才使加害者们受到了国际远东军事法庭判罪,使花冈事件成为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惟一一例被判为战争犯罪的迫害劳工案件。为了让日本军国主义谢罪,耿谆老人不顾高龄,一次次赴日指控战犯,历经13年诉讼,成为中国民间对日索赔第一案。

现实:日本对待战争的态度让人气愤难平
记者来到襄城县城一个简陋的小院时,耿老正在院门口等待。得知新华社记者要来采访,耿老一大早就起了床,他说,今年是世界反法西斯胜利60周年,也是花冈惨案60周年,他有很多心里话要说。T: 2em"91岁的耿老身板虽然不如过去笔直、行动也显得有些迟缓,但身子骨还很硬朗。思维敏捷,目光坚毅。下巴上一撮雪白的山羊胡子,面庞透出慈祥。15年前妻子去世后,他就一直单独生活,女儿和儿媳轮流照顾他的起居,生活简朴而有规律,每天还能抽点时间写字、练习书法。他对国家大事很关心,每天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和《焦点访谈》节目必看。
讲起60年前的那段悲惨的往事和日本对待战争的态度,耿老先生一口气说了3个"让人气愤难平。他说,自己虽然高龄、行动不便,但是要求日本政府道歉、对花冈事件遇难者赔偿是他毕生的心愿。

"日本军国主义曾给东亚人民带来这么大的灾难,但时至今日,面对那段历史,他们竟没有一点反省,还屡屡歪曲历史,甚至删改教科书,这让受害人民气愤难平。
"日本现在是一个经济大国,在不断扩充军备,还积极谋求成为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它对过去的罪行一点反省的诚意也没有,这让人很不放心,殖民主义、军国主义思想和野心有可能死灰复燃,这让人气愤难平。
"历经13年的花冈跨国诉讼,在2000年所谓的和解以后,变成了一桩悬案,尤其让人气愤难平。
“我们提出的三项要求,谢罪、建纪念馆、赔偿,一项也没有落实,(日方)仅仅拿出一点钱,说是对中国受难者的'捐出',还申明不含有补偿、赔偿的性质,这让人怒火难平。捐出是慈善性质,这种说法中国人不可能接受,我们需要的是赔偿、是谢罪,仅仅在我们那一个作业点,他们就虐杀了418名中国同胞,这是一笔血债呀。"
说着,耿老打开了两个装满了图书资料和图片的大柜子,这是他家最贵重的家具。于是,那段悲惨而沉重的往事,在老人平静的讲述中在我们面前再现。·记者桂娟/文穆晓莉/编辑·
拼死暴动:是为了维护中华民族的尊严
1944年5月,作为中国军队的一名上尉连长,耿谆在保卫洛阳的激战中两次受伤。阵地被日军摧毁时,一颗子弹从他腹部贯通而过,他顿时栽倒在地。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日军的俘虏营里。两个月后,耿谆被押上海船,去日本做苦役。

"被俘的军人,被送到日本做苦工。被送去的还有在河北抗日根据地抓捕的普通老百姓。在我们做工的这个地方有一千人,公司的名字叫做鹿岛组,这个公司非常大,美国洛杉矶都有它的公司。当年它还很小,鹿岛组给我们的任务就是在一个叫花冈的大集镇做工,那个地方有铜矿,我们给铜矿挖排污下水道。
"水道宽4米、深2米,但挖到1米深就向外浸水了,大家只好在水里作业。那里8月就已经很冷了,整个冬季积雪都化不了。但我们每人只有一件单军衣,脚上只穿双草鞋,很多人脚心脚背生满了冻疮,有的人脚趾头都冻掉了。为了抗寒,有人把用过的水泥袋和稻草袋裹在身上,但日方的监工只要看见了就是一顿毒打,不少人被打倒后就爬不起来,死了。
"吃的就更惨。每天两个馒头和一顿糊,馒头比日本人用的茶杯还小,只能吃个半饱,后来逐渐减少,以至只给少得可怜的一点橡子面和苹果渣,大家只好到山上找树根、野草吃,还不敢让日本人看到。中毒、饿死人的事也经常发生。
"劳工死亡的人数逐渐增加。起初,日本人允许死一个烧一个,后来为节省燃料,要凑到八九个人才能烧一次,半年时间死了200多人,病倒百余人,劳工的骨灰盒在一间小木屋里越堆越高。
"一天,一个名叫薛同道的劳工病了。他当时23岁,原是八路军战士。上工的路上,薛同道实在走不动了,坐在路边休息。一个日本老太太可怜他,扔给他一个小米团。薛同道刚要吃,监工冲上去,打掉他手中的米团,并把他痛打一顿。回到驻地,薛同道被拉进一间木屋,几个监工围成一圈,用木棍、铁棍、皮鞭、皮鞋打、砸、踩,打晕后用冷水浇醒了再打,最后,被活活打死了。
"我们的眼睛都气红了,大家决定发动起义,以死换得尊严。
"在日本人生地不熟,语言也不通,花冈四面是海,暴动的结果肯定是死,但我们不暴动也难逃一死,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起义。我们计划将日本监工和中国汉奸杀死后,往北海道方向跑,到达海边如果能抢到船只就漂流大海,如果不成,就与日本人决战后投海-。我们还约定,沿途不许扰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