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暖”(1)
爱情就是那块让人坐卧不宁的骨头,为了它,你可以放弃尊严,放弃自由,一旦咬住,就不想再松口。
摊牌
程尔傻乎乎地坐着,听眼前的女人说话,任她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对沈康的热爱与深情,以及沈康对她的种种温柔体贴,反正,他们之间的千种柔情,一言难尽。她一边说一边晃动身体,更显得美丽迷人千娇百媚。程尔从椅子上站起来,抱歉地笑笑说,其实你没必要说得这么仔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女人的表情有些意外,有些尴尬地补充说,总而言之,沈康已经不爱你了,你们这样过下去也没什么意思,给大家都多一些自由吧。她的口气心安理得,好像外出的主人回来,到邻居家取回归还的东西。
好的,让沈康来跟我说吧。程尔淡淡地笑着,让自己看起来显得心平气和,她可以难过流泪,甚至伤心欲绝,但是,不能让这个女人看见。走出酒吧,去幼儿园接了小乐,程尔的心情很复杂,仿佛是一种惯性,生活依然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接儿子,买菜,回家做饭,等待丈夫。程尔站在厨房里,心不在焉地切着土豆,6年前,最贫困难熬的一段时间,为了省钱她把土豆翻来覆去地做出十几种菜样,吃得他啧啧有声,“程尔,总有一天不让你跟我过顿顿吃土豆的苦日子。”她在一旁害羞傻笑。是啊,他的生意后来渐渐有起色,有好久没过过苦日子了呢,今天做的这酸辣土豆丝,不知道有多久没做过了。
他回来得很早,在门口换拖鞋,看着匆匆忙忙把菜从厨房往桌子上端的程尔,随口就说,别忙了,刚在外面陪客户吃过了。知道,你哪天在家吃过饭啊?你不吃孩子还吃呢。程尔自顾自把饭菜一一端到桌上,唤小乐来吃饭。沈康走到桌前,一看便皱眉,你也多买点肉啊排骨啊鱼什么的,孩子正长身体,又不是没钱。程尔心想,没钱的日子,在6年前。那时候一顿酸辣土豆丝就可以叫人满足。也许,随着土豆的下岗,她的爱,也顺带着一道下岗了。
别离
两个人安顿完小乐,早早地上了床,那边的沈康一会儿便已沉沉睡着,程尔睡不着,也许婚姻真的就是这么回事?7年了,就慢慢地淡了,于是就没有多的话讲,给妻子一个沉睡的脊背。程尔起身,打开电脑,把一个字一个字狠狠敲在键盘上。沈康醒了,这么晚还玩什么电脑?程尔把离婚协议推到沈康面前,签字吧。沈康接过,匆匆扫了一眼,愣愣地看着她,你什么意思?很显然,他还不知道情人摊牌的事情。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程尔咬了嘴唇,心里告诫自己早过了哭鼻子的年纪。
沈康捏起协议,一行一行仔细看起来,财产分割,孩子抚养,两栋房子,一栋单位分的一栋后来买的,一人一栋。处处都考虑地面面俱到,一如她一向的细心。程尔,我们慎重一点好吗?你有没有为小乐考虑过?程尔不敢心软,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变成了哀求丈夫不要走掉的弃妇:都想过了。房间里面是长久的沉默。
早晨,看到他在协议上签了字,其实她是愿意他再执著一下不离的,至少成全一下自己的自尊,当沈康的名字清清楚楚地出现在稿纸上时,程尔在心里冷冷笑自己:人老珠黄的敝帚,人家巴望不得弃之不顾呢,自己摆出的放弃姿态,人家没理由不附和。送小乐去幼儿园,顺便去民政局把红本换成了绿本。从此,一干二净了。
回去收拾东西,每把一件旧物放进箱子,好像都是他不要的而她拾起,心里是波澜壮阔地痛,沈康知道她是个恋旧如命的女子,或许,他偷欢时没有想到她会如此不念旧情,7年的感情说扔就这么扔掉了。她摇摇晃晃地抱着大包小包的箱子出门时,他为她开门,程尔我送你过去吧。她抬头,强硬不改,不必了。
到了旧房子,已经多年不曾回来住过,许多昔日痕迹,已被灰尘覆盖,程尔把箱子一一展开,打点旧居,不知不觉间,竟然又回想起当年,他和她欢天喜地搬进来,两个人忙里忙外地修饰小屋,如今,却只有自己一人回来。
编辑:莱茵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