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凡生：中国制造过渡到中国创造才能真正小康
由当代经理人杂志社与北京大学民营经济研究院等主办的2006创业中国高峰论坛于2006年5月20日在北京大学举行。本次论坛的主题为创新成长，全球化浪潮下的中国企业和领袖精神。新浪财经独家图文直播本次论坛。以下为慧聪集团CEO郭凡生精彩演讲。
郭凡生：今天我们讨论的是创新的问题，这个是时髦的问题。怎样变中国制造为创造，是大家关心的问题，中国创造的意义何在，我认为如果没有中国创造，我们就不可能再去创造中国。中国通过改革开放的20多年，已经走过了从贫困到小康的过程，但中国要走向富强，依靠现在的中国制造是很困难的，我们要变成中国创造才能成为小康之国，从制造到创造有什么差别。
我们慧聪是电子商务服务商，我们大量的接触中国的中小企业，我们主要的客户在中国的珠三角和长三角，三月份我走到了顺德、广州、深圳、温州、瑞安，跟几千名中国制造的核心厂商进行接触。我们首先要感觉到中国制造是我们创造的，我们要为中国制造感觉到骄傲，现在中国加入WTO以后，媒体经常传播的信息是中国被制裁，看到这样的信息，我感觉到气愤，又感觉到自豪。气愤的是他们没有平等公平的对待我们，把我们的交易认为是倾销，这是不公平的。但是我又感觉自豪，200年前鸦片战争的时候，他们是用枪火打败中国的军队，今天我们用和平的方式，用更廉价和优质的方式，把我们的中国制造，我们的皮鞋、服装和家电送进了欧洲和美国，成为当地贫民阶层最喜欢的产品。
这就是中国制造，中国制造使中国从一个被人看不起的角色变成一个被人重视的角色。有一天我看到意大利的高档包，在市场里面挂着他们品牌在白沟生产的包，我们给他是18元，他卖200欧元的时候，我们深深的感觉到作为一个中国人的自豪，中国制造标志着中国的地位的提高，也标志着中国的经济开始成熟。前一段时间我在顺德和中国家电界的老板一起的时候，我问他们，你们成功了吗？他们说我们已经成功了，因为全世界一半以上的家电是我们制造的，就包括我们那天的培训，我下去握手的时候，我跟他们说，一不小心就握了一个世界名牌的手。他们确实是成功了，但是我又问他们，既然你们成功了，为什么一台DVD如果有十元的利润，你们拿得不到一块钱，九块钱的利润从你们那里流走了。你们回答，如果你们成功了，你们哪个企业把现在职工的工资调整高50%，你们还可以活下去，你们请举手，几百位企业家没有谁举手。中国制造的利益从何而来，我们是靠高耗能、高污染，让我们的同胞拿低工资产生的中国制造，中国制造我们得到的利益是可怜的，尽管我们比过去已经强得很多了，但是在整个世界经济利益的分配中，我们依然是非常劣势的地位。所以说我们不能从中国制造变为中国创造，我们很难解释用我们资源稀缺，人口众多国家发展的模式，能否支持中国走向真正的富强和现代化。
这是我对中国制造的担心，这也是所有中国企业家和理论界对中国制造的担心，今天我们很高兴的看到中国生产的彩电已经有50%—60%的生产份额，但是我们想过吗？我们发现我们是主角的时候，这个技术不在我们这里，这个产品成为主角的时候，我们才有两三个企业开始考虑核心技术的开发。我们想到了但是我们没有做到，就因为这点，我们彩电利润的90%以上，没有在我们的手里。如果永远维持这样的不公平的分配，中国何以富强，所以创造成为中国强调的主题，但反过来，我们不仅要问，中国制造为什么没有走向中国创造，为什么五年以前我们中国企业没有去研究平板电视技术的生产，我们不缺人和钱，只是别人做了我们没有做，为什么别人做了我们没有做。
最近因为电子商务的发展，我们开始对中国的制造企业做了详细研究，我们发现中国的制造企业大多数是家族企业，这是个伟大的模式，它一定要发展，微软是家族企业，慧聪是家族企业，虽然我是香港的上市公司，Google也是家族企业，我们对家族企业本身的研究是不够的。我希望我们在北大世纪讲堂的研讨，可以让北大的专家来研究中国的家族企业如何发展，而不要对家族企业采取否定的态度。我们再分析中国家族企业发展的环境，我总结了三条主要的原因：
第一 中国的改革开放，比苏东，比越南早了十年，十年的时间，使中国得到了机会，当制造业传统业从日本、韩国撤出的时候，中国的企业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第二 中国的国营企业过于没有本事，在短兵相接中一触即溃，我们看过去的中国家电业几乎是统一的国产品牌，现在没有几个国产品牌可以活下去，北京的牡丹、昆仑、上海的申花都没有了，是因为中国某些企业的无能使民营企业得到了成长，这种成长对于后续的发展不能说是好事。
第三 发达国家的企业，欧美、韩国的企业，大规模的从制造业撤出，就是说中国制造在迅速成功的时候，他的前面没有了比他更好的企业，最好的中国制造就是我们浙江，就是我们珠三角的农民企业，我们迅速成长的时候，我们失去了好的学习榜样，我们发现我们没有对手，我们的对手变成拥有品牌和核心技术的企业，他们把我们便成了贴牌的加工工厂。中国制造是这样成长的，缺少必要的知识、管理和人才的准备，是从中国最薄弱的珠三角和长三角成长起来的，好的产业成长应该是向最发达，最富足的地方集中，当时最好、最富足的上海、北京、广州、深圳被国营企业垄断，就使中国制造在崛起的时候，不得不发展的最重要的基地推向了温州，推向了珠三角这样落后的地区。
因此，中国制造这样环境的发展本身就有先天不足，这种先天不足是要遗传的，这种遗传基因非常的可怕，白沟生产的中国50%以上的箱包，它的产量的60%以上是贴国际名牌出口的，我问白沟的企业家，十年前你们生产箱包挣多少钱，他说5块钱，现在他们说只有5毛钱了，我们的收益在迅速的递减，意味着中国制造现在的模式是没有出路的，要提高中国产品的品牌和技术含量，中国制造才有明天。
我们民族一直有很多的磨难，改革开放的20多年让中国人看到了未来，我们看到未来的时候，总是能看到许多新的考验和艰难向我们迎面走来，我们必须面对它，我们也无法不去面对它。随着人民币的升值，随着各种原材料价格的提高，随着中国成为全世界最大的铁矿、原材料、石油的进口国，我们和发达国家，和第三世界的产品的简单的成本的比较优势已经越来越少，就是贫穷留给我们可发展的空间变得越来越小，怎样走？一定要从制造变为创造。
中国制造与中国创造有什么差别？我们能看到的是拥有品牌和核心技术的中国创造的产品可以有20-30%的利润，加工一条领带的利润率不到1%，看利润的表现进一步的看到技术人才和资金的管理，制造它的技术人才资金是低层次的，跟别人是没有办法相比的。但是中国不是没有这样高层次的企业，我们有联想，我们有百度，我们有新浪，为什么中国的制造业没有出这样的龙头企业呢？问题何在。我们对问题更深入的东西缺少更深层次的思考，中国制造和中国创造的最大差别是什么，我来问大家，改革开放以前的经济，跟今天改革开放以后的经济，他最大的差别是什么？
是制度。我理解中国制造是中国制造的制度，中国创造一定是中国创造的制度。二十几年前我还在人民大学念书，我们去安徽凤阳做调查的时候，看到这块地，这头牛，这个老农民，人民公社打的粮食不够吃，我们农业办了20多年这个问题一直没有得到解决，三年自然灾害中国饿死了两千多万人，我们看到还是这块地，这头牛，还是这农民，包产到户后打的粮食不但够吃，还可以卖余粮。我们所有的生产要素都没有变，惟一改变的是制度，中国改革开放20多年的历史告诉我们，只有制度创新才是最本质的创新。没有制度创新，就不可能有管理的创新，就不能有技术的创新，就不能有新的生产运营模式的创新。从这个问题，我们继续思考，中国制造的制度和中国创造的制度之间，到底有多大的差别？这是我们要考虑的，我认为，中国制造不能迅速向中国创造去过渡的根本制约，不是缺钱、技术和人才。十几年前慧聪只有十几万块钱，今天我们成为了让美国人害怕的BtoB的买卖服务商。今天我们有四万多的用户，两百多万的注册使用用户，我们的钱不比别人多，我们的人也未必比别人强，我们想想在国营企业是条虫，自己创业是条龙，是从国营的制度走向了民营的制度，发生了这样的变化，我们希望中国制造向中国创造的过渡，最根本的是什么，应该是伟大的制度变革。
我们必须看到它才能真正理解制造业是什么时代的什么产业，中国创造赋予更高的技术和品牌的新的内涵，加进去的时候，我们的制度应该是什么样的。讲到这，我们很多人不禁要问，中国创造难道没有希望吗，我说有希望，而且中国创造就在你的面前，我们在制造业没有打胜，我们在高科技互联网我们全面取胜，全世界的互联网公司都是美国人告诉他们怎么做，中国的互联网，中国的高科技不怕美国人，不惧洋。
我们的新浪等都是最好的，搜索方面，Google创造了全世界最大的IPO，但是他打不过百度。在电子商务方面，我们中国的企业家，也是取得了全面的胜利。我们QQ取得的用户和发展，以及我们在游戏软件的发展，使美国和所有的企业家都惊呆了，他们自己问自己，为什么我们美国的互联网在全世界都胜利了，在中国却被打败了。互联网上一个重要的业务是对广告进行研究和测算来帮助广告客户投资，这个公司在美国上市了，他的市值有几十亿美元，今天已经被另一个公司打的没有办事处了，中国没有创造吗？中国互联网就是一个创造，互联网用的是别人的技术，我们让美国的企业在我们的面前俯首称臣。面对雅虎和Google怎样生存，雅虎最大的问题是在中国什么时候能挣到第一个铜板，Google也一样的，我说这个问题应该问雅虎和Google美国企业，在慧聪、百度和新浪的围剿面前怎样可以活下去。
我想我讲的一定是事实，他就在每一个人心中，在座的人，你们告诉我，你们搜索引擎用的最多的不一定是Google，我不相信大洋彼岸，对中文搞不清楚的人可以把中文的搜索做好。中国创造不但有了，已经成功了，就在我们的面前，关键是我们怎样的总结。有的人说中国创造是拿到外国人的钱，外国人支持才可以做好，要由海归派做才可以做好，这是有道理的，但不是关键的问题。
我们创造成功的制度和美国是一样的，雅虎、Google他们都是支持经济的，雅虎只有一百万美元，没有挣钱的时候，孙正义对雅虎投一亿美元，只占了30%，在雅虎上市的时候，创造了几百个百万富翁，创造了全世界最有钱的华人杨致远，这就是互联网，这就是知识经济，就是最现代的一种知识型的制度。我们认真分析可以发现，在世界500强中有80%的企业是用知识占大头，资本占小头的方式来不断的创造、取得新的进展。
中国的互联网业跟他的制度有相似的地方，我们十几年前做慧聪的时候，做劳动股份制的制度，股东分红不能超过30%，把70%的分红给公司不持股的员工，我们准备在海外上市的时候，我们进行了创业股的改造，慧聪在香港上市影响很大，我们在香港上市的时候我们创造了126个百万富翁，我们在B2B和电子方面走的时候，我们将对公司100多名员工进行新的配股，我负责的讲，三年以后，这些员工各个都是百万富翁还可能是千万富翁。
后来李彦宏上市的时候，创造的百万富翁比我多，千万富翁也比我多。这个是当今最伟大的制度。中国制造以老板的知识和智慧为统帅，需要的是老板的经营，中国的制造是属于工业化社会的体制特征。中国的互联网，中国产生了几个年轻的首富，从丁磊到陈天桥，到李彦宏，他们十几年前都是穷人，他们谁也没有投多少钱，都是靠知识把自己做起来的。
有的人问，你们搞的是高科技，你们可以做知识经济，难道我制造业也可以做知识经济吗？我可以告诉大家，不但中国的互联网企业不怕外国人，重视实现知识经济的制造业也不怕外国人，牛根生大家都熟悉，大家知道蒙牛成功的原因吗？当时投资人要对他投资的时候，问我说我们到底投不投资蒙牛，我说你按我的做就要给我钱，不按我的做就不用给我钱。中国当时的三元都是国营的，蒙牛打败他们只是时间的问题。
第二 蒙牛会成长为国际性的企业吗？我们听过牛根生的报告。蒙牛成功的借助海外上市，在制造业创造了几百个百万富翁，他是百万富翁的时候，他的收益，来自于资本政治和利润分配，工资和奖金不是他最重要的财富，这个时候，他便成了企业家。蒙牛不是牛根生一个人孤军奋战，是他领导几百个人，去跟一个一个人领导的企业打仗，谁胜谁败？
有人说慧聪的发展会遇到问题，谁的企业发展都会遇到问题，我遇到问题我告诉大家我们已经有126个百万富翁，我还告诉我们公司更年轻的有学识、能力和理想的人，你们想成为百万富翁，就排在第四、五、六年的时间点上。大家想想慧聪不是我一个人的，有126个百万富翁，最重要的我们三千员工每个人都有百万富翁的梦，当他们走进办公室的时候，他会把公司的事情当做自己的事情干。
中国创造和中国制造之间的差别存在于这种产权制度之中，又变成了一种文化。我们说甲午战争我们打不败日本的海军，我们那个时候的装备不比他们差，是因为清帝国的制度。今天我们实现了中国制造的辉煌以后，我们要知道，中国创造不能在中国制造的基础产生，中国创造最核心的是制度创造，要把简单的资本制度，变成成功的知识型的制度，就可以让传统产业变得非常的强大。蒙牛的成功就在于，蒙牛创造了几百个百万富翁，中国互联网企业不怕美国公司，成功的在中国公司面前取得了比美国公司还大的成功，是因为中国互联网公司已经创造了一千个以上的百万富翁，这就是制度的魅力。
今天中国制造业的领袖他们确实穷怕了，他们多源自于农民。我们要让他们真正看到，只有在知识经济的制度下，才可能让中国制造变成中国创造。我想我们每个人都相信中国会越走越强，但是我们每个人问自己我们把什么事情做好，我们才可以越来越强，一定是制度。从老牛、农民和土地的故事，到今天从国家体改委走到一个只有十几个人的公司，再把这个公司有三千员工的上市公司，我理解了一个规律就是让每一个农民，种生产队的地和种自留地一样的时候，我们田野里的麦子会长得一样高。
对中国制造来讲，要理性的认识到，逐渐的把单一资本的制度，变成资本与知识相结合的制度，才是中国制造的出路。我有一本书是说世界上最伟大的演讲，我看到马丁路德的演讲，他说我有一个梦，我希望有一天，奴隶主的后代，可以和奴隶的后代们坐在一起共叙兄弟友情。我想到今天的演讲，我想我也有一个梦，我希望有一天我们老板的子孙可以和今天打工仔的后代坐一起，他们是平等的，知识经济使他们都成为企业的主人，这个时候中国创造一定能成功。如果不把中国制造变为中国创造，中国将无法成功。
再过几年，我们会把我们建设成为小康的国家，交到你们的手里，我们交给了你们一个中国制造已经变得不是屈辱和贫穷的中国，你们要把中国20年以后，人民币和美元的比例是1：1，20年以后，美国人到中国也要按手印。有人说，作为一个商人，我的多余动作太多，但我认为，任何一个国家在商业成功的过程中需要理性和积极的，中国创造将伴随年轻人的激情和我们的支持一定会在中国成功，这个时候将会产生新一代的企业领袖，新一代的企业领袖他们是中国创造的明星，他们和中国制造的领袖不一样，中国制造的领袖把自己做成的富翁，而中国创造的领袖是自己成为富翁的时候，让一批又一批的人跟他一起成为富翁。这就是历史给新的企业领袖的责任，也是历史给我们每一位的希望。20年后如果你还记得我说的话，我们知道没有制度的创新，没有改革就永远不会有中国的强盛。谢谢大家。
